其實這未必不是好事,至少我可以在我最好的年華中離去,而不用在垂暮之年讓你送我離去。如此一來在你的心中,我就將永遠保持最美好的一麵。
他說,夢兒,我想自己可能回不去了,我以前想著,便是死也要讓你無法逃離我,要你日日夜夜帶著對我的思念和愛意入睡;可現在,即將離世,卻忽然改變了主意,我不願看到你因為我終生痛苦,我希望有個人可以陪伴在你身旁。
來到紫烏的兩個多月,我沒有盼到你懷上孩子的消息,眼下,皇室血脈既不能斷流,唯有將軒以漠的孩子以我們孩子的名義撫養成人,將來繼承皇位。屆時,夢兒,選擇一個男人一道離開皇宮吧,離開這是非之地,安安靜靜地過著你們的生活。
信的最後,他說,夢兒是世上最美的女子,應該擁有一個優秀的男人去疼惜她、愛護她。
洛夢的淚濕了衣襟,又濕了被子。伏席勝和武正,都說過這樣的話,可是到頭來,她卻還是什麼都沒得到。
她猛然將信揉成一團,擲與地上,哽咽道:“伏席勝,你什麼都打算好了,什麼都算計好了,就連你要離開,也不肯放過我!”她知道,伏席勝怕她想不開,特地囑她要將那孩子撫養成人、繼承皇位,希翼用這十幾年乃至二十年的時光來磨盡她的愛!好讓她最終可以放下他,重新和別的男人一道長相守。
她怎麼忘了,這男人從來都是如此的精明,而她卻偏偏愛上了這個男人。現在便是要尋死,也辦不到。
女帝
洛夢漸漸冷靜下來,淚水不再,她的臉上開始顯現出一種冷然的神態,一種高貴的神態,她的眼中,出現了屬於這個身份的威嚴。
她開口道:“可有用水晶棺將陛下裝殮?”
安遠南回答:“有,陛下駕崩當日安遠誌便已辦好。”
她略一沉吟,一字一句吩咐道:“安將軍,因本宮已有身孕,不便前往紫烏,命你告知安少將安遠誌,即刻將陛下護送回大滇。”
身孕?安遠南微微一錯神便醒悟過來,他低頭領命。洛夢又說道:“將叛臣軒以漠及其妻……燕燕一同押送回大滇,本宮要親自審問。記著,任何人不許私自對他倆用刑!”燕燕,終究還是她的姐妹,也是她的孩子。
十幾日後,勞師遠征的大軍浩浩蕩蕩地開回了大滇,這支勝利的大軍卻沒有任何的喜色,每個人無不是一臉悲色,身上披著喪服。走在前方的一行人抬著一具水晶棺,緩緩邁入皇宮大門。皇宮大門的前方,是一條筆直寬敞的大道。而大道的前方,早已站著一行人,在這些人的首位,就是伏日的帝後,帝後身旁,左右各為當朝重臣陸丞相和安大將軍。
洛夢一襲白衣,站在風中猶如這世間最神聖卻又最肅穆的女神。她看到水晶棺的出現,便緩緩踱步上前,陸言風和安遠南一直跟隨在她的身旁。
明明這條大道並不長,洛夢卻感覺走得極累,她一步一步上前,似乎耗盡了她一生的氣力,才來到水晶棺前。水晶棺被緩緩放在地上,洛夢跪了下去,眾人也跟著跪了下去。她伸出手觸摸水晶棺,似乎這樣就可以觸摸那棺中的男人,那糾纏著日日夜夜的思念,在這一刻終於有了出口,透過她的手指在水晶上蔓延開來,包裹住了這美麗的光色,繼而爬向了那俊朗的男人。
她的思念,終於碰到了他,碰到了他英俊的麵容,他結實而寬闊的胸膛。隻是那曾經溫柔注視自己的深邃雙眸,已經看不到,那曾經給予自己溫暖的胸膛,已經變得冰冷。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隻能依靠自己,隻能讓自己變得強大,隻能獨坐高位上,來實現他的願望。
他,是她的愛人,她的夫君,她這一生唯一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