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又一口笑噴:“說得跟什麼似的,重新做人?哪兒有這麼多機會重新做人。看你的樣子二十多吧,出來後三十多,能做什麼?嫁人吧人家嫌你有汙點,自己做點事情又沒錢。哎,再說女人能青春多少年?三十幾,一朵黃花菜啊。”
“所以啊,能塞錢就塞錢,能找關係就找關係,千萬別坐牢!”女人麵色冷靜下來,對簡寧夕認真說道。
“嗬嗬。”簡寧夕無言。
“我說得是真的。像我們這種人,跟管轄區的警察抬頭不見低頭見了。今天抓進來,塞點錢要不使個美色讓人睡一覺,明天,就給你放回去。”
“那你很快就會出去了?”
“這次估計悲慘點,正遇上掃黃打非。聽說組織上要抓一兩批‘典型’做示範。我要是有錢就不會被抓進來這麼幾天了。看來,這次的名額輪到我了。”
“為什麼做這個?”話語一出口,簡寧夕忽然發覺說錯了話。
女人看她的神色也譏笑起來:“為什麼?不為什麼。念書念到十二三,就不想念了。跟人混社會,學抽煙學打架,後來被家裏人趕出來,沒錢吃飯,有人就給我錢。再後來,就漸漸習慣了。”說了這些,女人轉頭笑:“沒有聽到你想聽到的吧?比如被人騙了或者賣到這兒身不由己,或者從小家裏很窮,被迫挑起生活重擔。嗬嗬,我們這種人屬於老油條,社會吧,就一鍋廢油。越炸越焦黃,越炸越發黑。”
“嗬嗬,生活就是這樣,摁著你的腦袋。”簡寧夕雙眼看著女人,輕聲。
“你呢?今天我們好歹算是有緣人,出了這兒誰都不會認識誰,說說你吧。”女人抓著衣服把自己包住,靠住牆壁。
“我!”簡寧夕歎息一口氣,終於褪下一種苦的笑色,喃喃:“自己都說不清楚經曆了什麼。不過,就像你所說的,今天認識算有緣,那我就告訴你一件事情吧。”
簡寧夕緩緩將一件事情告訴了她。
夜色濃重,霜華從鬆懈的縫隙中刺穿進來,使得滿室陰冷。
“你……”女人聽完她的故事,有些驚異:“這,這簡直是我們這些人想不到的。你們應該叫什麼?是吃穿不愁太無聊的?如果換做是我,就好好念書好好工作。”
“嗬嗬啊,看不出來你還挺上進的。”簡寧夕笑:“不過不愁吃穿就錯了,我今天所掙的每一分錢,都是自己掙的,還得拋除住宿和吃飯的錢,把剩下都還過去。”
女人問:“有必要算那麼清楚,你媽好歹該負撫養責任吧。”
“她不是我媽,況且我也能自立。”簡寧夕正色。
“好好好,那你哥呢?他就不想點辦法?”
“我哥有大好的前途。你不明白,事業對於男人很重要,像我這等小女子,夠吃就行了。判了刑大不了重來。”簡寧夕說出這句話後忽然腦到一閃,使她身子一震。
女人忙問:“你怎麼了?”
簡寧夕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本來遇見這個人她應該奇怪,但這個人與簡仲楠的關係讓她失去了戒心。甚至於以後所發生的事情種種,使她忽略了這個角色的存在。車禍後就遇到徐曼鵑,一前一後的巧合確實容易讓人產生懷疑。與徐曼鵑見了麵之後,她開始疑惑車禍非徐曼鵑所指使,但後來伊文安的出現,又攪亂了她的思維,直接導致她的誤差。
但現在,就剛才說起簡仲楠時,簡寧夕忽然想到了——她!
蘇酥!
簡寧夕想到了這個女孩兒。
她出現在廊橋酒吧,然後纏著她收留。當時簡寧夕隻以為果真如蘇酥所言,是因她在簡仲楠的房間裏見過自己的照片,所以認了出來。而且因為蘇酥對簡仲楠有意,但簡仲楠卻總對蘇酥表現出一副摸不著吃不透的樣子,致使蘇酥很無奈很痛苦,才隨便丟了硬幣機緣巧合下來到了這個城市遇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