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自送餐到幼兒園,其實隻是為了去看看小月芽兒。他天生的惻隱之心讓他同情著小月芽兒的遭遇。他對布衣衣的愛戀讓他想方設法要與她分擔一些包袱,隻要他能為她做的,他都願意去做。
第36節:第二章深白(12)
布衣衣有些生氣。氣他多管閑事,氣他自作主張帶走小月芽兒害她擔心不已。可縱使布衣衣再怎麼生氣,她也無法朝著那張善良無邪的笑臉噴射內心的熊熊火焰。無奈。布衣衣輕歎了口氣,朝裏屋喊了保姆林秀。
林秀小跑著迎了出來。“哎喲,小祖宗,你可算回來了。”蹲到小月芽兒麵前,輕輕拍了拍她,細細檢查她的身體有沒有什麼受傷的痕跡。看見小月芽兒平安無事地站在自己麵前,林秀懸著的心可算踏實地著了地。
“秀姐,你先帶小月芽兒去洗個澡,瞧她出了滿身汗,肯定玩瘋了。”
“好,”林秀牽著小月芽兒的小手,慈愛地笑說,“走,我們去洗澡澡。”
布衣衣瞅了瞅溫宇澤,他仿佛就是個發光體,他存在的地方,總是帶著一縷金黃,驅散漆黑的煙霧,讓寒冰融化。他是停駐在山洞口的光束,往裏探照,浸染她的哀傷。布衣衣也曾渴望洞口的那曙光,她甚至試想過那曙光能夠引領著她走出寒夜的陰霾。可終究也隻能是想象。當她小心翼翼地向前邁步,企圖接近光源,卻一個不小心,跌了個底朝天。本能地張開五指抵著臉隔擋住光線,她就像《聊齋誌異》裏被定了符咒的妖精,一靠近它,就立即現了醜陋的原形。
“去喝一杯嗎?”布衣衣的聲音有些落寞。
溫宇澤有些吃驚。呆了一秒,才木然地點了點頭。“你等一下。”
布衣衣折回客廳取了包包,坐上溫宇澤的車。時間尚早,酒吧都還沒開始營業。兩人到了溫宇澤的餐廳,要了幾個特色菜,主食就是酒了。“陪我喝一杯吧。”布衣衣拿著空杯子,替溫宇澤斟滿酒。舉杯。未等溫宇澤回應,布衣衣兀自飲幹杯中酒。
“衣衣……”布衣衣一副想要酗酒的架勢。溫宇澤看在眼裏,疼在心裏。輕輕喚她,欲言又止。
“嗬嗬,我沒事。”白色的瓷杯,斟滿透明的茅台。烈酒入喉,火辣辣地燒,灼熱感蔓延至五髒六腑。布衣衣的臉頰瞬間浮起一抹緋紅,與其冰冷的眼色形成鮮明的對比。“溫宇澤,我們認識多久了?”布衣衣搖晃著手中的酒杯,漫不經心地問。
溫宇澤手肘抵在桌上,掌心握拳撐著下巴,雙目失神。沉思。時間一分一秒悄然流逝,不知將他們的靈魂帶向了何方。“八年了。”溫宇澤訥訥地呢喃,神情恍惚,好似在自言自語。
布衣衣盯著手中的白瓷杯,目光迷離。八年了。這八年,她究竟經曆了什麼。為什麼她一點也回想不起來。好像她做過許多許多的夢,醒來,全是一片暮靄沉沉的幻象,模糊不清。“原來,已經過了八年了啊。我還活著,真好。”布衣衣仰頭,又是一杯穿腸水下肚。
第37節:第二章深白(13)
溫宇澤眉頭糾結成深淺不一的褶皺,卻開不了口阻止她如此地虐待自己。他總是縱容著她。自初見她的那一刻開始,溫宇澤就知道,自己無法對眼前這個看似柔弱其實倔強的女孩兒說一個不字。“衣衣,別說傻話,你會好好兒的。”
“好好兒的?什麼樣是好好兒的?像我現在這樣嗎?還沒結婚,就成了寡婦。嗬嗬。哈哈……哈哈……”布衣衣突然發瘋似的放聲大笑起來,眼淚宛如海潮般漫上她的雙眸,一波又一波,決了堤,傾流不止。“為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麼對我?我要得不多,真的不多,可為什麼老天一樣也不肯給我?我做錯了什麼?我什麼也沒做啊。為什麼它要這麼懲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