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鳴勾著唇,幽幽的語調蘊藏著嘲諷。這樣的話語,就像一把雙刃劍。傷了她,也傷了他自己。血淋淋的,紅得觸目,讓人遺忘了疼痛,隻記得此時短暫的筷感,自殘的筷感。如果不能一起上天堂,那就讓他帶著她一起跌入地獄,墜入那黑暗的魔窟,就算死,也要死在一起。同衾,同穴。
布衣衣憤恨地瞪著衛子鳴,眼底的寒光似一根根浸染毒藥的銀針,刺得衛子鳴千瘡百孔,疼痛至麻木。他把她當成什麼?他的話語、他的眼神,都讓她覺得自己像個人盡可夫的放蕩女人,那些,沉溺在紙醉金迷裏,不惜出賣自己身體,在光怪陸離的聲色場所裏招攬男人的失心女人。
她不需要他來提醒她唐振凱已經走了這個事實。即便是在四十幾度高溫的盛夏,她依然感受著冬天零下幾度的嚴寒。多少陽光,多少被褥,多少火爐都溫暖不了的身體,隻因為少了他的擁抱。猶如一具行走的屍體,冷冰冰的。那種失去愛人的痛苦,也許他衛子鳴一輩子也體會不到。像他這種遊戲人間的花花大少,從來視感情為玩物,他如何能懂那種剜心的痛苦。“衛子鳴,你不會懂。你永遠都不會懂。一個女人,當她發誓用盡生命的全部窮其一生去愛一個男人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光景。你體會不了愛一個人的心情,你甚至不懂得如何去尊重一個人。你自私。你什麼都不在乎,你隻在乎你自己。凡是你想要的,你都會不擇手段地去征服,而你玩膩的,說拋棄就拋棄,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第52節:第二章深白(28)
衛子鳴有些錯愕。他不知道,原來他在她的眼裏竟是這樣不堪。“我自私?布衣衣,誰都可以這樣說我,唯獨你不行。”
布衣衣冷笑,“相信我,衛子鳴。我比任何人都有資格恨你。手機給我,我要走了。”
“你休想!”衛子鳴疾走至窗邊,“嘩啦”劃開窗戶,將手機扔向窗外。
“你……”布衣衣氣結。
“我說過,你走不了的。”
“別以為這樣就可以困住我。”布衣衣咬牙切齒地說。
“隨便。”衛子鳴聳肩。大有一副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架勢。隨便布衣衣怎麼鬧,他都奉陪。若無其事地牽起她的手,拉著她往外走。“陪我去看日出。天亮了我就送你回家。”不容許她掙紮。不容許她退卻。衛子鳴牢牢地抓著她的手,連拉帶拽。
海,不是當年的那片海。人,亦不若當年。海風微鹹,漫過鼻端,苦澀的滋味。海浪柔弱地拍打沙灘,聲音寂寥哀傷。海天相接的地方,尋不到一絲星星的蹤跡。月亮孤單地懸掛在天際,月色淒美。“我沒忘。”衛子鳴幽幽的嗓音劃破夜的靜默。寧靜的海麵月光粼粼、冷冷清清。“當我賺夠第一筆錢,我就在這裏買了那所房子。你不在。”布衣衣安靜地坐在沙灘上。遼遠的夜空,同她一樣寂寞。她沒有說話。衛子鳴知道她聽得見。或許,她聽見與否對他而言並不重要。這些話,他說與她聽,也梳理著自己近幾年來紛亂的情感。“後來,我賺的錢越來越多,得到的快樂卻越來越少。我在許多沿海的城市靠海的地方都買了類似的大房子,可我已經找不到當時的感覺了。每個地方,都沒有你的身影。”
她該感動嗎?還是應該覺得可笑?他想表達些什麼?如果他真的那麼執著於當年對她的承諾,他們又何以至此?或許,這又是他一時的謊話。誘惑她,讓她重回他的身邊,淪為他的玩偶。
“我讓不同的女人住進了這些房子,跟她們在一起,我承認我很快樂,但我不幸福。我帶許多女人去看海,看日出,但卻找不回以前的感覺。我以為我已經把你忘了。這些年,即使沒和你在一起,我依然可以活得很逍遙,很快樂。直到再見到你,我才知道,有些人,是誰也替代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