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三百兩的意味。

飯還沒吃成就先憋了一口氣,桓翕一手按了按額頭歎氣,不太看好自己主動邀樓驍的這個飯局,心想著這位大人怕是要拒絕,哎算了下次再找時間吧,還有自己看起來那麼像不正經的女人麼!

其實也就是一晃神的功夫,桓翕腦子裏嘩啦啦想了這麼許多。

誰知——

“那便請吧。”樓驍眉梢微挑。

桓翕略略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心道這位的性子可真捉摸不透。

下意識的,她目光看過去,帶著幾許彬彬有禮的打量。

樓驍在桓翕這裏用晚膳,不用桓翕操心什麼,理論上她本來就是個“客”,廚房自有下人好酒好菜整治過來,滿滿的一桌。

若不是天氣涼,桓翕倒是想在外頭院子擺桌,不似眼下倆人吃飯一屋子下人圍著伺候,來來去去,時而上菜時而倒酒,熱鬧的很。

冷天黑的早,不用吩咐就有人早早掌了燈,一盞一盞的亮起。昏黃的橘暖色,火燭在燈罩裏噗呲閃動,燈影幢幢,看著倒一室的和暖溫馨。

然而對坐用飯的人並不是那種親近之人那種親密關係。

桓翕肯定是不會喝那褐色酒壇裏的白色烈酒,但讓樓大人一個人自飲就不對味,所以她非常有禮貌地問下人有沒有果酒,很快就有丫鬟給送進來了一壺桂花釀。

桓翕以前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學校,都不太講食不言寢不語這個規矩,熟人在一起吃飯不說話才奇怪。

這時候也沒空想樓大人什麼習慣,停箸自斟了一杯桂花釀,腦子轉的飛快想著怎麼開口,把這一團糟的事兒理清楚。

“未知樓大人在邊陲之地待了多久,我看周邊太平百姓生活和樂,可見大人平素管理有方。”想來想去還是挑了一個穩妥好聊下去的問題。

樓驍掃了她一眼,正經回答了,“五年。”

“嗬嗬是麼,樓大人真能幹。”桓翕本想多吹捧兩句,但看著對方一張二五八萬的臉又說不下去了,於是也就講了這麼兩句幹巴巴的話。

不知什麼時候,伺候的丫鬟都悄無聲息退了出去,屋子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須臾不說話,就顯得極為安靜,針落可聞。

桓翕覺得時機正好,錯過這回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好好說上話,便開口道:“大人,我真的隻是來鄴城避災的,坤州那邊……泰安縣之前出了些事,想必大人已經知道了。我桓家不過普通門戶人家,何意會圖謀大人什麼事,然若大人真的十分放心不過,隻管叫幾個人去看著就是,桓家絕不敢有什麼,如此,大人可放我離去?”

桓翕斟酌來斟酌去,到頭一氣兒說了一番誠懇說辭,隨後滿心期待地看著樓驍。

樓驍並未立刻說話,隻過了須臾才不急不緩開口,:“你可知坤州眼下的情形。”

“略知一二。”

“那就怪了。”樓驍似笑非笑,抬手飲了一杯酒,神情散漫,“既然知道越州反了,坤州被越州占領並了去,可當隻那方自然不太平。”一邊說,這人邊用手指節一下一下敲著桌子。

幹燥無甚感覺的敲打聲像一下下困在桓翕心頭起的,她幹巴巴笑了一下,“據說那位秦大人是個不錯的人,任越州知府時也十分清廉正直,想必定會保越坤兩州之安全。”

樓驍動作頓住了,似是不相信會聽到這麼蠢的話,用一種天下間怎有這般“愚蠢天真”的人的眼神看著桓翕。

“一地亂,各地必爭相亂起,局勢不穩人心不齊,且看著,不出所料,不日各地都會有消息傳來。朝廷不作為已久,當今昏聵。舊歲初,湖廣兩地水災,死了近兩萬人,貪官汙吏欺上瞞下,朝廷視而不見,那時就起了暴徒,後來勉強鎮壓下去,卻不過是掩耳盜鈴治標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