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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夕回目,終於正眼打量了宋承孝。修長挺拔,文人風骨,卻有著某種他熟悉的氣質。顧夕在心中長長歎氣,對這位宋侍郎的身份,也有了更精確的認識。

宋承孝隻覺得顧夕澄澈的目光,已經將他一眼掃透。他繃緊肩,卻僅僅是因為外殼被剝落後的不自然。他可不擔心顧夕會拆穿他。有師兄的情份在,顧夕替他遮掩還來不及,就像他替祁峰死遁遮掩是一樣的。

宋承孝淡定拱了拱手,“大人重新排班次吧,陛下回來前,要把暗衛分配好。”

顧夕站在原地,看著人揚長而去,隻覺頭疼欲裂。先生到底在陛下`身邊安插了多少人?他到底有何目的?

宋承孝在偏帳忙了一天,停筆時,已經是傍晚。十五份卷宗,他盡心盡力,已經一一齊備。他甩了甩酸疼的手指,起身。

窗外,營炊正舉,飯香盈滿整個營地。

久遠的記憶,又闖進他的腦海裏。他出世時便喪母,父親續弦。繼母生了龍鳳胎後,他在家中更是全無地位。在書院,許多孩子都欺他笑他,他的同父異母的弟和妹,更是歹毒,處處與他為難,幾次設計要害他。一次,他被推入深潭,小小年紀無力掙紮著,就要沉入潭底。從書院講書回來的顧師兄正被大家簇擁著經過。天寒地凍,大家都不敢下水,唯顧師兄,毫不猶豫地跳下冰潭……

那一年,顧師兄也不過十二三歲。之後他倆都大病了一場。他醒來後,便認定,從此追隨那個溫暖的少年,以他為兄為長,永遠尊敬。從那以後,顧師兄對他也格外看顧,帶著他讀書寫字。他的一手書法,他喜歡的書,愛作的畫,全有顧銘則的影子。

沒多久,顧師兄便在外遊學,後來與公主大婚。一日,他被父親告知公主已經請旨,要他入府做侍君。當時他已經是名動京城的才子,繼母怕他的光芒蓋過自己的兒子,一力促成此事。他想到顧師兄,本不豫答應。可是那日晚上,顧師兄竟親自來到他麵前。

顧師兄希望他能入府,盡心輔佐公主和正君……

顧師兄不是正君,但正君卻頂了顧師兄的名。他迅速消化了如此震動和曲折的消息,心想,大概是顧師兄不喜歡過刻板拘謹的皇家生活,喜歡閑雲野鶴吧。他就算是顧師兄照顧公主殿下吧。

“師兄放心,承孝此後定當一力輔佐主君。”宋承孝於是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

信任,依賴,依從。他的十分信任,全都奉予顧師兄。對趙熙,他更多的是責任。

宋承孝憶及此,心頭微微抽緊。他垂目,手中摩娑著那枚玉牌,眸光有些溼潤。經年間,他小心翼翼地把握好分寸,提醒自己入公主府的本份。也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也有七情六欲,今日陛下將玉牌按在他掌心時,他幾乎把持不定。

他也有些理解了祁峰的決定,更羨慕顧夕的義無返顧。不過他能管得住自己,把得住自己的心,永遠也不會背叛顧師兄,不會讓顧師兄為自己操一丁點的心。

第44章 又回別院(一)

宋承孝離開後,暗衛們都憂心忡忡。

“大人, 咱們怎麼辦?”。

顧夕被簇圍在中間, 感受得到來自暗衛的惶惶,激憤和狐疑。他緩緩道, “諸位弟兄,請稍安勿躁。”

“夕進營時日雖短,卻也知暗衛責任和榮譽。我南華暗衛建製百年,是武衛營最精銳之師。百多年來, 大大小小的陣仗,風風雨雨的考驗,前輩們將這個鐵桶般的營盤交到了我們的手上, 我們卻沒有守好。北營暗衛兵亂,這在武衛營,也史無前例。”

“我們該向陛下陳情。”一個暗衛小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