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段(1 / 3)

暖灑脫的男子,總是給予他鼓勵和指點,也不過是幾年未見,就悚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渾身散發著的壓力,氣韻冰寒。

“先生……”顧夕試著喚了聲,發覺自己嗓子全幹了。

“回房去。”顧銘則先越過顧夕,進了房間。

這一瞬先生擦肩而過,熟悉的溫暖被冰寒替代,讓顧夕全身都繃緊,

進了房間,顧銘則揀桌邊的椅子坐下,手指點了點桌前。顧夕不明所以,目光跟過去看,發現不知何時一碗藥已經置在桌前。

顧夕眸中終於起了不同的波瀾,“我不喝。”

顧銘則抿緊唇,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小徒弟。

顧夕受不住這樣的目光,低聲懇求,“先生,您除了藥,就沒別的話同夕兒談?”

顧銘則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顧夕的心就一下子繃緊。從小雖然先生寵溺著他,但他還真沒用這種語氣頂撞過。先生眉頭一皺,再輕,顧夕也感受得到,先生該是生氣了。他慌亂地垂下頭。

顧銘則坐在案邊,等了片刻。可顧夕咬著牙不妥協。

顧銘則見顧夕沒動,便起身抬步向門口走。

“先生……”

顧銘則停住步子,卻並未回頭去看。顧夕從他身後跟過來。

先生的身形挺拔,立在麵前就像兒時的背影,是顧夕心中仰止的大山。顧夕淚眼再次朦朧,因為他發覺,自己與先生已經一般高了,從他的角度,先生已經不再是山。

“先生除了藥,與夕兒就真的沒有別的話了?”顧夕執著地問。

顧銘則身形也隻頓了頓,“多年不見,夕兒想是忘了,先生的話,從不說二遍。”

顧夕閉了閉眼睛,垂在身側的手顫著握了握,又鬆開。這樣冰冷的先生,讓他無從接受。

窗外院中,人影綽綽,不知何時進來的。顧夕忽地警醒,他幾步追出來,院內積雪尺厚,再尋不見方才推出的那條石子路,顧夕右腿疼得厲害,隻得停下步子扶住欄杆,顫聲道,“先生,這藥裏摻了抑製筋脈的藥,夕兒嚐得出來。”

顧銘則的緩緩轉過頭,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兒時帶他天天弄藥草,顧夕也算是遍嚐百草了。可僅憑熬出的藥就能嚐出來有幾味藥,也真成了神仙。他這是在套自己的話。

顧銘則沒料到自己的小弟子也會和他使心眼,不由眯了眯眼睛。用藥的時辰馬上就過,顧銘則不再和顧夕磨時間,沉聲道,“來人。”

院中的家丁聽令圍過來……

“不……”顧夕一驚,退後兩步。

被藥物和傷痛扼止的內力,安靜地沉睡在丹田。顧夕知道自己再激烈的反抗,也是枉然。顧夕突然然抬手,連點自己身上幾處大穴……

“夕兒……”顧銘則大驚,反手將顧夕壓在雪地裏。

雪灌了顧夕一頭一臉,他激烈地掙紮著,抬手點向最後一個要穴。

顧銘則騰出一隻手,將他的手腕扭轉,按在背後。

“我不要再吃藥……”顧夕喘熄著,一張嘴,被雪水嗆得直咳。

“你若待怎樣?強行逆轉真氣,要攻出莊去嗎?”顧銘則低聲怒道。

顧夕急促地喘著,“嗯。”

顧銘則知道顧夕的性子,他自己說一不二,顧夕是他養大的,性子也差不多了,這多半也是他慣出來的。

顧夕眼前一黑又亮,人從雪堆裏被扯出來,人被扯著翻了個麵按在石子路上。顧夕全身都濕透了,後背磕得生疼。

他仰麵看著顧銘則,經年不見,他終於這麼近距離地挨近了先生。卻是如此冰冷痛楚。他看清了先生此刻的容顏,那是與祁峰非常肖像的臉,卻又不同,先生冷厲而強大,眸中又深又遠,他怎麼也看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