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長公主又被擄到廣陵宮,告知他,“已讓安王府特意去尋了,很快就會傳來結果。”

廢帝預感不妙,“如何尋的?”

“似乎搜羅了許多六歲的男孩,一一辨別。”實則少將軍來的信中說得極為詳細,長公主看到還未尋到,其餘內容便不想瞧了,粗略地看了一遍,就將書信擱置一角了。

“蠢貨!這樣隻會打草驚蛇!”廢帝聽了暴喝一聲,驚得長公主輕撫胸口,廢帝氣得額角擰出青筋,緩了好久,才放柔語調,“皇妹,我特意囑咐你莫要鬧出動靜,你可是忘了?”

長公主眸中閃出驚懼,不由點了點頭,廢帝輕笑一聲,“算了,怪不得你,隻能說安王府那少將軍辦事不成,你可別被他誆了去。”

長公主哼了一聲,“他一貫如此,做事蠢鈍,沒點腦子。”廢帝應了一聲,“你能瞧清就好。”命人將她送了回去,孤身坐在殿中思付,安王府鬧出這麼大動靜,柳蘊定然也知了,此計失敗,隻能另定一計了。

此時,廢帝抹去陰翳,眸中透出一點笑意,將當年逼宮情景與崔時橋說了,他逼宮此事,算不得秘辛,在柳蘊廢他時已昭告天下,故而不需隱瞞什麼。

除卻他,又尋出當年潛在暗處的暗衛,將漏缺情景一補,寫成了本子,奉給柳蘊過目,柳蘊瞧罷,點了點頭,宋平水忙去準備,先是讓軍營的將軍調過來一批兵卒,由廢帝帶領,其他都好準備。

夜幕降臨,柳蘊在偏殿徘徊不止,太醫在旁稟報,“若無意外,等會兒夫人便會有反應,宮中嬤嬤接生多年,大人盡可放心。”

話音才落,一宮女匆匆而來,“大人,夫人肚子疼了,說她要生了。”

“召集太醫!”

柳蘊奔出去,太醫院太醫隔著屏風問情況,幾個接生嬤嬤將冬葵團團圍住,冬葵躺在床上,一手緊緊抓著被角,疼得唇色發白,口中嗚嗚咽咽。

一如當年。

當年,夜幕降臨,宮中的寂靜被侍衛迸濺的鮮血打破,廢帝再也等不及,率兵攻入宮中,百官措手不及,被他挾持到了金鑾殿囚著。

禦林軍趕來護駕,兩方人馬交織在一起,刀光劍影,鮮血流淌,衝天的殺聲中,長熙殿傳來冬葵生子的聲音。

殿中亂作一團,宮人謹記先帝命令,確保冬葵平安生子,一時間管用的嬤嬤與太醫誰也沒有逃走,虧得如此,冬葵才順利誕下孩子,也許過於勞累,生下孩子後就昏了過去。

負責保衛安全的暗衛得知,回至先帝寢殿稟報先帝,先帝趴在榻上動彈不得,聽著外麵的打鬥聲,他硬生生撐起身子,緩了緩才有力氣說話,“若是柳蘊回不來,這是柳家僅存的血脈,朕必須幫柳家保住。”

“顧尋,你立即領著暗衛營其他人帶著那孩子離宮,務必保他安全!”

顧尋領命而去,廢帝又命那接生的嬤嬤來,告訴她,“若旁人問起,就道孩子生下來就沒了,朕覺著不詳,命人扔了。”

接生嬤嬤聽了令。

顧尋帶著暗衛營其他人帶走孩子,恐孩子哭鬧發餓,還帶了宮中奶娘,正是宮中最亂的時候,一行人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廢帝殺得痛快,步過冬葵的長熙殿,吩咐身邊人,“守著這裏,不能放一人進去。”而後抽出腰間長劍,去往先帝寢殿。

寢殿靜寂,先帝躺回榻上,聽聞腳步聲響起,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帷帳被長劍挑起,廢帝一雙陰冷眼睛居高臨下地瞧著榻上還有半口氣的帝王,“看來不需要我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