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下了夜校第一節課回來的小田老師見狀沒辦法,直接幫忙代念。及時按照她平常的作息習慣,給學生上完課之後她要接著聽其他課的。隻不過現在小秋都這樣,即使小秋不認識自己,小田老師還是覺得自己應當多關心朋友。
要是單純的情書,田雨就不操這個閒心啦。可何隊長一去10多天,書信全無,電話也不響,小秋無知無覺,何大嬸卻是心急如焚啊。
現在好不容易有了信件,當然得拆了起碼要安何大嬸的心。
何母人坐在山洞裡,豎著耳朵聽兒子念了半天油菜經,忍不住歎氣:“這憨貨,怎麼光說這些?”
田雨還在念著信呢:“其實他們本地傳統東作物是馬鈴薯跟大白菜,產量高,而且也避免了雨季收穫。”
小田老師忍不住插了句嘴,“這個我知道,當地的貧下中農也知道,大隊一直跟上頭反映公社還摁著人頭種。還有他們春節就種水稻,寒潮一來,秧苗直接凍死,也是稻種都收不回頭。”
胡奶奶輕輕地咳嗽了一聲,示意小田老師回歸正題。
她跟何大嬸都是兩眼一抹黑的人,二丫還沒上小學呢,小秋又是這樣,隊裡頭事情多,胡楊忙的恨不得天天住在大隊部,餘教授又在夜校裡頭給學生上課,秀秀還沒有放學,現在這封信就隻能指望田雨了。
小田老師趕緊收斂自己的直抒胸臆,專注於信件本身:“李老先生說讀萬卷書,行萬裏路,讀書容易行路艱難,讓我好好多看看祖國的河山。我準備從南到北,一路從祖國的最南邊走到最北邊,看看大好河山。”
何大嬸忍不住喊出聲:“這孩子怎麼能這樣?馬上都要過年了,他什麼時候出去不好,非要這個時候跑。”
胡奶奶在邊上安慰何大嬸:“孩子多出去走走沒壞處。你看,他大爹本來就是安排他管縣裡頭的工副業生產。這每一個公社的情況都不一樣,總不能大家一窩蜂的都學咱們楊樹灣吧。到時候自己打自己,就沒人稀罕了。”
田雨也在一旁幫腔:“沒錯,咱們多走兩條路,到時候無論哪條路堵死了,終歸還有別的出路。”
有了領袖親口指示,她現在心裡頭可踏實了,主席讓他們好好搞工副業呢。這是建設農村的重要措施。
二丫卻是頗為惆悵的模樣:“東勝舅舅不回來過年了嗎?要放放煙花的。”
她記得可清楚啦,東勝舅舅會給他們放煙花呢。好多煙花,特別好看,旁的大隊都沒有楊樹灣的煙花多,對麵石橋口的小孩可羨慕他們了。
何大嬸哪裡能被安慰到,又不好說什麼,隻有輕輕地歎了口氣:“怎麼就讓他跑來跑去呢?大冬天的也不叫人回家,把人丟到嶺南那麼荒遠的地方。你們說我家東勝是不是叫流放了?”
那嶺南,古時候不就是專門流放人的地方嗎?聽講啊,毒蛇毒蟲可多了。
再說了,別看著小秋的事情像是鳥的,可是主席那句讓她就在楊樹灣當赤腳大夫吧,總叫何大嬸聽得心裡頭直打鼓。
照這麼來說,以後小秋是不是就不能上大學了啊。赤腳大夫可是農民,這輩子她都別想跳出農門了。
現在小秋是這麼個情況,他們就是有怒氣也不好發作。那他們會不會將這把火燒到東勝頭上呢?上頭的人總不會自己受這個氣吧。
當母親的人不得不多想,簡直滿腹愁腸。
田雨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立刻反對何嬸嬸的猜測:“怎麼會呢?現在是新中國又不是舊社會,根本就沒有流放這個罪名。再說嶺南氣候溫暖而且土地肥沃的很呢,是個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