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瞥著歲安寧等待答案的專注眼神,無咎輕聲嗤笑:“你想過與你大哥爭奪儲君之位麼?”
“我瘋了麼?!”
歲安寧聞言驚恐瞠目,雙手比出個可怕的高度。
“儲君要讀那麼多書!每日還要起那麼早,跟著父王、母後上朝!下午還要看那麼多折子……”
“儲君如此,君王不是更慘?”無咎慵懶斜睨她,“我也沒瘋啊。”
歲安寧使勁點頭,旋即又笑:“不過,也是那些庸人看不透。其實您根本不必爭奪天下。”
無咎握著釣竿的手頓了頓,緩緩扭頭,滿眼興味地正視著她。
“為何是''不必'',而非''不會''?”
歲安寧笑著低下頭,打開食盒第二層,亮出裡頭的鬆花糕,頭也不抬道:“因為,您本就是這世間另一個王。”
“你父王到底對你說了些什麼啊?”無咎不解蹙眉。
歲安寧抬起頭來,麵上笑吟吟,雙手捧上第一塊鬆花糕,畢恭畢敬。
“他說,受國之垢者,是為社稷主;受國之不祥者,雖無冕,亦為天下王。”
多年來群臣奏請,而李恪昭卻始終力排眾議、婉拒稱帝。
團山屯軍是李恪昭藏在背後的最後利刃,非絕境不再現世,凡出鞘必撼天下。可他放手讓無咎鎮守這把利刃。◇思◇兔◇在◇線◇閱◇讀◇
從前無咎似懂非懂,此刻聽了歲安寧轉述的話,他才終於確定了答案。
李恪昭從未忘記年少時的承諾。在他有生之年,大縉天下是一明一暗雙王共生,並耀山河。
“我的弟弟言而有信。他說此生不變的事,就真的沒有變。”
無咎,無憾。
*****
小公主歲安寧是來團山消夏的,自無甚麼例行功課。
可是團山的孩子們並無“消夏”美事,功課照舊。
就在無咎與歲安寧躲在山上潭邊,悠閒釣著魚、分吃點心與果子,分享著各自的驚天秘密時,江隨舟正在寨中演武場上,不堪葉冉訓練時的身心暴擊,坐地哭得痛不欲生。
誰都勸不好,衛朔望便被大家推來尋無咎回去收場。
待到衛朔望找到潭邊來時,無咎的手正探向食盒裡最後一塊鬆花糕。
滿滿一盒糕,歲安寧就吃了兩塊,其餘全進了無咎腹中。
他挺喜歡吃這小點心的,但這麼大個人了,又以男子身份行走世間,平時在大家麵前總不太好意思吃這種姑娘、小孩兒才愛的漂亮點心。
也就歲安寧來時,才會假裝是特地買給她的,然後帶著她找地方躲著人大快朵頤。
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漸近,無咎拿起鬆花糕,手轉了個方向,徑自塞進了歲安寧口中。
唇角揚著溫柔又無奈的笑弧,柔聲道:“你都這麼大了,怎麼吃個點心還非要纏著人餵呢?罷了,誰叫你是小公主呢?真拿你沒辦法。”
猝不及防的歲安寧被鬆花糕堵了嘴,尷尬迎上衛朔望那百感交集的眼神,吚吚嗚嗚說不出整話來。
無咎笑彎了眼,突然有些理解當年的李恪昭了。
突然甩黑鍋給別人,這種事可真是幼稚、無聊,又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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