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心微涼,但,她必須要冷靜,也必須自己給自己尋得生路。
死,不可怕,死無其所,才是最可怕的。
巷子,很黑,這份黑暗,會讓人恐懼,也是她脫身的掩護。
不遠處,是一處分岔路口,她用最快的速度奔去,邊奔,邊扯下袍子的一角碎布,待跑到分岔路口時,她略停步子,隻將這塊碎布,勾掛在轉角處的柵欄上,而後,迅速俯低身子,往另外一個方向奔去。
她奔去的那側,豁然開朗,有明亮的燈火閃爍進她的眸底。
凝睛再瞧時,那片燈火處,正是血光肅殺的明亮。
兜繞了一圈,竟是到了泰遠樓前。
她不知道該止住步子還是轉身往設了障眼布條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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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這時,燈火深處,驟然顯出一淡淡煙水藍的身影。
那是一名男子,佩戴著上元節的麵具。
在他身後,是絕殺渲染出的一片明亮,可,這張麵具卻猶如謫神般俊美。
她望著這張麵具,有一瞬的失神。
她失神的躑躅僅是一瞬,就向男子奔去:
“快躲起來!”
放粗聲音低啞地說出這句話。
無疑,男子是逃離這場絕殺的一名百姓。
因為,上元節,惟有逛燈市的百姓,會選擇戴一個麵具,也隻有在樣的節日,人,才能把自己的真實隱藏在麵具後。
倘若,沒有這張麵具,她不知道,邁出府門後,是否能這樣隨意。
這麼多年,似乎,父親總刻意地把她藏起來,不讓任何外人見到。
她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
母親說,因為,她是名門閨秀,所以,這是必須的。
但,慕湮呢?
身為尚書令的女兒,她不也是名門閨秀嗎?
對於這些,縱是心存疑惑,可,她知道,有些問題,即便再怎樣問,或許都是沒有答案的。
這麼多年,她在深閨中,除了努力讓自己得到屬於自個的快樂,另外,就是學會,永遠不去多問任何一件事。
沒有答案,誰說,不會比較快樂呢?
此刻,她環顧四周,一旁正是置堆垃圾的地方。
沒有任何猶豫地,她帶著他奔到那處,跨過形形色色的垃圾,忍住那些難聞的氣味,拿起最裏麵那個稍大的羅筐,道:
“快!”
麵具男子一手接過羅筐,稍怔一下,旋即,用另一隻手輕攬她的腰,一並蹲罩了進去。
這,是唯一的一個羅筐。
很大,能容得下倆人。
現在,她是男兒裝扮,自然無須有所避諱。
泰遠樓除了傳來慘烈的尖叫聲外,在這片尖叫裏,那幾名追著她的人,不多一會,就折了過來,該是那條巷子走到底,並未發現人,他們意識到,那塊布條不過是個障眼術吧。
其中一人,顯然看到這垃圾置堆處,提著鋼刀就朝這走來。
夕顏盡量摒著呼吸,她身旁那名男子,更連一絲的呼吸聲都聽不到,隻是,攬住她腰的手稍稍抽離開去。
黑暗裏,她僅看到,那把鋼刀泛出明晃晃的光澤。
今晚,雖有月,然,月華不過慘淡地在雲後投射出一點點的芒華,甚至比不過鋼刃的光澤。
這光澤,湮進她的眼底,她覺得到恐懼。
可,現在,恐懼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蹲在羅筐裏,看來,也不能避過這場劫難。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