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走。”她隻說出這六個字,仿似瞧穿了他在想什麼。
從她將“歸雷”刺入他胸口的刹那,她被控製的心智瞬間清明,隨後,沒有任何猶豫地以死相陪時,就明白,她心裏真正所想的是什麼。
這三年來,她一直不敢麵對的是什麼。
“城,馬上就會被攻破,你一個舞姬落在那幫士兵手中,下場如何,不用朕訴與你知。”他的語音低徊,卻是意有所指。
“我不是舞姬,我是您的鳳夫人,那個本該死了,卻被人控住心神,要刺殺您的鳳夫人。”慕湮說出這句話,終慢慢走近他,這一次,她沒有在縮怯,隻是伸出手,第一次,主動環上他的腰,避開傷口,將臉貼於他胸`前,“君上,臣妾隻問您一句,這句話,您別欺瞞臣妾,好嗎?”
她按著宮規自稱,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夜宮中。
隻是,刺鼻的硝煙,卻將這層臆想撕毀。
他沒有應聲,她的語音緩慢輕柔:“您雖存了利用臣妾的心,最終,卻是狠不下心走最後一步,是麼?”
“朕的步驟,不會因為你有改變,歸國省親那次,朕要的,就是你的命,不過,這命,朕本該放到國宴上去要。”
“臣妾曉得了。”慕湮淡淡地笑著,隻把螓首埋進百裏南的臂彎中,“是臣妾自己違了當初的允諾,是臣妾一錯再錯,終是累及了所有人,臣妾拜別君上。”
她欠身,行禮,黛眉亦沒有染上一絲的惆悵。
自欺欺人的話,她不用再聽了。
既然要利用她,現在同樣可以啊。
為什麼又要放她走,以清名為念呢?
她徑直往室外行去,百裏南突意識到什麼,返身間,慕湮身子輕盈地向外掠去。
數月的時間,那人不僅控了她的心智,卻也給了她些許的輕功,以及掌劍的操控。
她掠向外麵,這連綿不斷的聲音,是屬於攻樓地。
而方才的近身,隻讓她看清,她的眼裏,僅是玉碎瓦不全的決絕。
既然要死,就讓她先行一步吧。
門外,傳來更響的聲音,接著是四起的廝殺聲。
她的身子向前掠去,她的手,被他攫住。
他喚:“秦魁,速帶她從後門往東城門去,護她周全!”
這一次,他竟沒有辦法,讓秦魁佯裝掩護她出城,實際送她無巽軍。
她在他的手欲放開她時,反握住他的,一字一句地說:“臣妾不會獨自往東城門去。”
她素來,都不會說出這種毅然的話,很多時候,她溫婉地,帶著拒人千裏的疏離。
所以,他和她之間,一直,都那麼相敬如冰。
他冷淡的掰開她的手指,一點一點,硬生生地掰開去。
隻這份硬,他知道,不會傷到她的手。
而,對於她的心,他早就傷她太多次,又何妨再多這一次呢?
“朕早該知道,你是不會去往東城門的,現在,他就在西城門,這,才是你要的吧。”
這句話說出來,他看到,她的眸底蘊出一絲哀意,不過,隻是哀意罷了。
“是,是臣妾要的。”
她的手,他終是呀放了。
不過,來不及了,哪怕放開,她的人,再不會離開他。
此刻,四合院落外,傳來兵器碰撞聲、甲胄叮當聲,利刃斬入骨肉聲,這些聲音彙聚在一起,隻欲將人淹沒,終是,攻進來了吧。
她,還是沒有走成。
他,還是沒有放成。
都是命數吧。
他看著院落的門被撞開,百名精銳夜軍退進院落,巽軍一並出現在院落外。
退進的百名精銳夜軍旋即布成護駕的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