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拉利駕駛座的窗戶搖下來,露出一個男人冷峻的側臉,和程鋒有八分相似。

“……哥。”程鋒喊他,“程屹。”

“嗯。”程屹點點頭,看了程鋒一眼,“大半年了,還不準備回家?”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回家……”程鋒蹙眉,“沒有這個打算。”

“那你打算幹什麼?”程屹的聲音遠比程鋒一貫的聲音更冷淡,在他麵前,程鋒的冷淡就像個無理取鬧的小孩,“繼續留在這個破公司裏,和我賭氣麼?”

“我什麼時候和你賭氣了?”

“拒絕我給你安排的大娛樂公司,來這裏,不是賭氣是什麼?”程屹問,單手放在方向盤上,手指十分的纖長,“你還在氣我,沒有阻止父親讓你回國了?”

“我……”

“程鋒……呼……剛才……車……小心!”

一陣虛浮而淩亂的腳步聲響起來,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

風裹挾來這陣腳步,也裹挾來原曉喘氣的關切。

原曉雙手插在腰間,滿頭大汗,腳步非常踉蹌。

剛才還隻是感覺灼燒的肺部現在像經曆了爆炸,“突突突”地痛起來。

不僅僅是肺,還有下麵的腹腔,靠近小腹的地方像插了把刀進去,絞著疼。

他擔心程鋒被車撞才趕快跑過來,這冒然的加速打亂他整個身體的節奏,跑到程鋒身邊,說完這句提醒,他肺部的空氣正式宣布告罄。

原曉眼前一花,然後感覺到胳膊一重,他被程鋒單手抓著,支撐起來。

勾著腰,原曉不住喘氣。

“是朋友?”程屹問。

“嗯。”程鋒沒有反駁。

原曉在混亂之中聽到了程鋒的這句承認,忍著岔氣的疼痛,他驚喜地抬頭。

程鋒垂睫就能看見原曉亮如星辰的眼眸,他伸出自己一根手指,按在了原曉嘴唇上。

原曉楞了一下。

他感覺到程鋒貼著他那根手指冰涼的溫度和小幅度的顫唞。

程鋒在緊張?

原曉安靜地看著程屹。

程屹隻問了原曉這一句,就把他當成了空氣,繼續繼續和程鋒對話。

“賭氣也好,沒有也罷。在這裏玩了小半個月,應該去麵對現實生活了。”程屹說。

“我沒有玩。”程鋒皺起眉毛,“我在追求我的夢想——我以為你是理解我的。”

“是。我理解你。”

程屹一邊說著理解,但他搖頭的姿勢,卻明確地表達出他的不理解。

“你所謂的夢想,就是放棄我為你選好的大公司,走到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躲起來嗎?”

“……無論大小。我憑能力,自己考進來的公司。”

程屹不置可否,卻說:“你的能力可以去任何公司,為什麼選擇這裏?它能給你什麼?”

“平台?資源?機會?”

“都沒有。”

“那麼,還不是在‘玩’麼?”

程屹說話的語速很慢,不帶什麼感情,一句一句,說得程鋒無法反駁。

程鋒貼住原曉嘴唇的那根手指鬆開,變成拳頭的一部分,死死地捏起來。

嘴唇的手指就像一個封印,現在,封印解除了,原曉忍著肚子疼,緩緩直起腰來。

“這裏……也是有可以努力的東西的。”原曉皺著眉,輕輕抽氣。

程鋒和程屹同時看向原曉。

“你沒有了解你弟弟每天的生活,就評判他在玩,我覺得這是不對的。”原曉說,“就我看到的,他是最勤奮的那個。”

如果想要在程鋒睡醒之前把早飯買給他,那原曉五點半就必須起床打飯。

因為更晚一點,程鋒就自覺地起來晨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