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段(3 / 3)

眾太醫給秦衡讓了路,麵上和善,心裏卻都巴不得他說自己也治不好,要不然自己這禦醫的麵子往哪兒擱。

秦衡放下藥篋,為附離診了脈,又去查探了他的傷口,麵色由淡然漸漸轉為沉重。

他拔出一枚銀針,深刺入附離一處傷口,拔出時卻已盡成漆黑。

“這下毒之人未免太過狠辣了。”秦衡握著那枚銀針,緊皺著眉,不禁這般感歎。

穆千山緊抿著唇,冷峻的輪廓愈發堅硬,“可以治嗎?”

秦衡將那枚銀針丟掉,又去探視傷口,良久,默然之後,歎息道:“最多七日之期,你們,好好珍重罷。”

“可…你師承天下第一神醫。”:-)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穆千山此言一馳目出,所有太醫們的目光就都齊刷刷地盯向秦衡。

秦衡苦笑,“縱使家師在世,也治不好的。”

“為什麼?”

“因為下毒之人,身上既有世上最毒的毒藥,又帶了療效最好的金瘡藥。”

秦衡搖頭道,他看著男人愈發蒼白的臉色,雖不忍,卻仍說了下去:“當毒素腐蝕全身穴脈,深入骨髓之時,皮肉也恰好愈合。如今創毒已經入骨,七天之內,他全身的骨頭,便都會化為膿血。”

“沒有藥可以解這種毒?”

“沒有。”

“也沒有人可以治?”

“小生才疏學淺,無力回天。”

秦衡仍是搖頭,心中和他同是一片悲哀。

他之前常見這位年輕的可汗來尋穆千山,但穆千山從無一次見他。如今,兩人竟是以這種方式相見……

而他看穆千山的樣子,似乎,並非對可汗無情。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為何這世間的癡情人總是臨到絕境了,才幡然醒悟?

這亙古不變的悔恨,亙古不變的悲哀,恰如死亡,亙古不變地,隔在有情人之間,成了最絕望的一道天塹。

………………

下午時,禮部的人陸陸續續來了近半,徐昭身為禮部侍郎屬於先來探問的一批。

附離自回來之後,從未轉醒,京中有名的大夫、禦醫幾乎都來了個遍兒,卻都無濟於事。徐昭雖資曆淺,但經事卻不淺,在此等了半晌之後,便立即回去稟奏皇帝了。

穆千山隻是一直立在屋裏的偏僻角落,陰影處遮住了神情,來來往往的人有的注意到他,有的沒有,而沒有人有閑心去問他和這位突厥可汗是什麼關係。他們隻知道,如果治不好這位遠來的可汗,輕則自己的烏紗帽搬家,重則,腦袋搬家。

一個人在靜默的時候都會想些什麼?這是個有趣的問題。

有人靜思過往的遺憾,為此而悔恨,有人細細謀劃自己的前程,將所有暗潮洶湧都掩藏在內心深處。

穆千山不屬於任何的一種。

他不後悔跟附離去了突厥,也不悔離開了他,既不悔一直不再見他,也不悔孤身涉險,去換君殊二人的命。

靜默時,任何情緒都已遠去,無喜無悲,隻有心頭是空落落的,一想便鈍鈍地發痛。自以為已經放下的,原來從未舍去,隻是掩在深處,不為人知,也不為己知。

光線慢慢地黯淡了,來來往往的人也越來越少了,侍女提起一盞燈過來,將屋內金盞上的蠟燭都點亮了。

柔和的黃光照亮了整個屋子,陰影處,沒了人的蹤影。

夜深時,穆千山回了王府。

君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