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諳權勢壓人、錢財迫人、富貴逼人,起先還遣個媒人上門,後來讓她拒了四五遭,邪火亂竄,竟然當街搶人!

滿街麵的人隻敢看不敢攔,眼見這一劫是過不去了,正當時,忽有一騎人馬衝入,打散了聚起來的人圈子,當中有人一聲斷喝:侯東安徇私枉法、欺行霸市!捆了!!

候東安就是那不大不小的官。

此時已被捆成待宰豬羊狀丟過一邊,來人牽了待要走,見個小女子還被縛著鎖在轎內,心上一軟,停下為她解繩索,就是這一停,事情就從一邊滑倒了另一邊。

後頭另一隊人馬緩轡馳來,為首一人見狀,淡淡問了一句:怎麼回事?

一停一問的工夫已足夠,夠讓那騎在馬上的人望見那被縛著鎖在轎內的人了。

“小桃?!……” 聲音是猶疑的。關於重逢,他夢過無數回,次次以夢回後的淒冷告終。這回呢?又是夢?

“……青語哥?……”她不敢認。眼前這個,身條抽枝散葉,眉目間帶許多俊氣的,真的是……?

第 12 章

兩人隔著厚厚一堵人牆對望,都有些無措。在他是激越,在她卻是恍惚。世事變幻如亂雲飛渡,捉不住追不回。過往種種全被拋在身後,縱使相逢應不識,她的確是認不出他了,若不是他喊那一聲,兩人多半形同陌路,擦肩而過, 彼此消失在潮水一般湧過來的人海中。對這個人,小桃隻覺得陌生,陌生得讓她不敢上前,隻能定定地立在原地,看他翻身下馬,幾步跨到自己麵前,兩手大張,本想將她圈入懷中,姿勢都做好了,卻突然意識到不妥,一陣急刹,那手刹得十分狼狽,手成了拙手,腳成了笨腳,二者合一,瞬間將他從目下這個——裹了滿身鎧甲,騎了高頭大馬的武將,打回“原形”—— 一個懵懂莽撞的少年郎。她從這裏開始才漸漸找回那個“元青語”,人也不那麼僵了,望定他笑笑道:“青語哥,這些年……”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裏?怎麼也不回家看看?你阿爹阿娘哭你哭得好慘……後頭這些她說不出口,因她多少知道他之所以延宕不回,緣由在她。就這麼多了,剩下的都悶在嘴裏吧。她想。

“你怎麼到了這裏?”肖連雲呢?時局這樣亂,他怎能讓你獨個兒出街?他心頭千滾百沸,無數話語充塞其中,最終隻說了短短七個字。都是問句,還沒等來答案,一大串事情又將兩人隔開了——不時有兵士過來向他請命、討話、等令,她見他太忙,就尋個時機悄悄退走,招呼都沒打一個。她這樣做自有她的道理,時間已將他與她之間所有“可能”全部磨平,既然如此,那還要“重逢”來做什麼?

沒想到他還會找上門來。沒想到還不止他一人。身邊還伴了個女子。一個愛笑,笑起來愛露梨渦,很甜很媚氣的女子,二八佳人,新鮮、幹淨,很襯他。

小桃聽見壓在自己心頭那塊大石“呼嗵”落地的聲音,她長長舒了一口氣。其實這些年來她一直在怕,怕他真的戰死沙場,死時還未成家,連個囫圇的“人”都還未做過。又怕他心眼兒實,拗不過彎來,死守著不娶。一想到這,她這世人都活不安生。如今好了,這些顧慮都不在了,兩邊終於能借著這女子“正常”起來。請進家門,雙方廝見,坐下敘敘當年事。才知道這女子的閨名叫墨仙,姓邊,苗疆人,他從飛奔的馬蹄下救下她,她就跟了他了,多自然。也有四五個年頭了吧,兩人默契非常,看看:他要落座,她替他除大氅;他想續茶,她先一步為他斟好,一舉一動仿似老夫老妻,小桃看得幾乎要笑出聲來。想要調侃他們幾句,又怕墨仙經不住,隻好放在肚子裏暗暗笑。她還在想下回要不要補送些繡品做賀禮,那兩人已起身告辭了。不便多留,送出門外,看他們遠得見不著了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