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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下笑聲一片,年輕的拍賣師也忍俊不住,“顧小姐果然如傳聞中的頗有個性,那麼對於今天拿出來拍賣的三幅作品,你本人作何評價?”

這個問題她想了想,“這三幅作品中我有認為技巧比較成熟的,也有我個人喜歡的。”

“那麼,可以透露一下哪一幅是你比較喜歡的嗎。”

止安神態輕鬆地聳肩,“我想這個問題現在並不重要。”

“那好,現在我們首先看到的是顧止安小姐的一幅立體派風格的油畫《春日》,起拍價8萬元人民幣,每次叫價5000元人民幣,現在競拍開始……”

紀廷坐在台下,靜靜看著身邊的競價牌此起彼伏,她嘴角始終有若有若無的笑意。他很明白對止安的邀請不過是主辦方特意製造的噱頭,然而這樣的噱頭無意是精明的安排,這次拍賣會上比止安知名,作品價值遠高於她的畫家大有人在,可在坐的買家裏畢竟男人居多,有多少人在她似笑非笑的注視下不由自主地舉牌。第一幅畫最後以34萬元人民幣定槌。在收藏界裏,國內當代油畫並不受青睞,以止安這樣嶄露頭角的新人,即使風頭正鍵,作品每平方尺的價格也不過在1萬元左右,所以,像《春日》這樣3000mm×1800mm左右規格的畫作能拍出這樣的價錢,實在堪稱驚人。

競得這幅畫的是一個看上去年紀不大的男子,眉目端正,衣著考究,顯然無非是千金買一笑的世家公子或青年才俊,拍賣師對他說聲恭喜,他看著止安笑得躊躇滿誌,止安依舊笑得懶洋洋,眼神遊離,看不出在想什麼。

第二幅人物肖像被一名富態的中年男子以36萬5千的價格收入囊中,這個價格已經超過了前麵一位在油畫屆浸淫多年,小有名氣的中年學院派男畫家的作品競價。

第三幅畫拿出來的時候,在座的不少行家都很意外的發現這幅畫對比剛才那兩幅作品,筆法很明顯的稚嫩許多,構圖也相當奇怪,仔細看才知道,畫上描繪的是從地麵角度仰視的黃昏時的天空,色調的運用也稱不上高明。剛才那兩幅畫的技巧雖然也並未臻於完美,但至少可以讓人感覺到她的才華洋溢,對比起來,這一幅被命名為《我的晨曦》的作品要失色許多,而且讓人百思不得其解,因為稍有常識的人都可以看出,從畫麵的方位和太陽西沉的角度來看,那絕對應該是日落之前而非清晨。

是的,沒有人理解,除了他,隻有他。從那幅畫被展示出來的那一刻,紀廷覺得體內的血液都在往上湧,他不會忘記那個黃昏,17歲的紀廷和14歲的顧止安靜靜地並排躺在校園角落裏的草地上,看著落日一點一點地西沉,夜色無聲而柔軟地包裹著他們。那一天身邊的老榕樹也是這樣結出了紫黑色的果實,那隻不知名的鳥也是這樣在落日餘輝中徐徐歸去,那片雲也是這樣極淡的紫色中鍍了一圈紅,那一天的顧止安第一次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女孩,她在男孩笨拙的關心的羞怒交加地跑開……13年之後,她才說,那是她的晨曦。

每個人都在議論這這幅奇怪的作品,誰會在意一個低頭落淚的男人?

當紀廷以若無其事的臉孔抬起頭來的時候,那幅《我的晨曦》競拍價已被抬到了28萬,他沒有猶疑,第一次舉起了手中的競價牌。拍賣師的聲聲報價中,拍賣還在繼續,當叫價超過30萬的時候,依舊不肯鬆口的也隻剩下三人,32萬的時候,那名富態的中年男子嗬嗬一笑,搖頭作罷,他畢竟是個精明人,知道即使顧止安再令人神往,這幅稚嫩的作品也值不了這個價錢,如此一來,就隻有那名男子和紀廷還執著於那幅畫的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