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過頭,看見枕流快速低下頭,雙手扭動自己的衣角,期期艾艾地說“夜裏風涼,主子小心……”我心裏一暖,暗自想,即使是在這個時代,他也算得上溫和馴順的典範了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伸手握住他的手,剛要說話。一聲琴音騰空響起。

琴音流淌而至,帶著落寞和淒楚。我怔怔地聽著,一個比琴聲更哀怨的聲音“憂則憂鸞孤鳳單,愁則愁月缺花殘,為則為俏冤家……”

枕流看了我一眼,見我皺眉。又飛快地低下頭去。小聲解釋“漱石許是不知道主子在這邊……。”我差點讓他逗樂了,不知道我在這兒?那這是唱給誰聽的?這個傻孩子怎麼連幫人說句話都不會啊。

琴聲淒婉,唱詞更流露著濃濃的哀怨“害則害誰曾慣,瘦則瘦不似今番,恨則恨孤幃繡衾寒,怕則怕黃昏到老……”

怕則怕黃昏到老……我咀嚼著詞中得哀怨。琴聲卻驀然高亢,伴著琴聲,一句“冤家!”夾和在琴聲中,拖著長長的尾音,似恨似嗔,如泣如訴。

“孤眠怎睚今宵,更那堪孤燈兒照。心焦……”

我已經沒了睡意,枕流一向跟個鋸了嘴的葫蘆似的,我跟他沒什麼話可聊。聽了漱石的散曲,倒覺得沒準漱石可以聊聊。跟枕流交代了一聲,打算找漱石聊聊去。

範徽房裏的倆小廝都是已經有過親密關係的,帶著他們來枕流這兒讓我覺得渾身不舒服。所以我自己過來的。晚上路已經黑了,枕流就讓小五提著燈籠送我找漱石去。

碎石鋪成的小路彎彎曲曲,我初來乍到,又不好表現自己不認得路。也就默認了讓小五送我。枕流細細地叮囑小五,我給自己係披風。隱約聽見小五罵了句“狐媚子。”

出了清泉園,我無意中回了一下頭。看見一個人影半依在院門上。是枕流吧?他又該哭了吧心中隱隱生出幾分不忍。

剛一猶豫,正好聽到“恰才敲二更,二更。手按著銀箏盼多情……”遂硬起心腸,循聲而去。

不得不說漱石的地方挑的真好。荷花塘邊的小亭子,借著水琴聲更顯得悠揚。

我站在亭前,漱石像沒看見我一樣。雙手在箏上律動,口中唱到“月盡燈殘人散後……”我知道他肯定看見我了,小五提著燈籠呢。

晚上的亮光晃晃悠悠過來。他要是不知道我來了,除非是瞎子。可他沒有一點停下來的意思。我以為他會迎上來,至少應該停下來見個禮什麼的,我也好搭茬啊。這樣不尷不尬的,我真不知道怎麼過去。

我站了一會兒,才想明白了。叫小五回清泉園去。

我緩步向亭子裏走去。漱石已經唱到了“數日不來如許瘦,減盡裙腰……”然後像是剛發現我一樣,站起身來。我正走到亭子下,他站在亭中。

亭子有四五步台階,比平地高出了一截。我抬頭看他。夜風吹著他的長袍,勾勒出他的身形,那是少年人特有的清瘦與挺拔。我竟沒有發現,漱石生得如此俊朗。瞬間,一個詞跳入我的腦海--玉樹臨風。

我幾步走上台階,他已經福下`身去。剛才的炫目光彩收斂了起來,仿佛驚鴻一顧,讓人疑真疑幻。

亭子四麵通風,雖已經四月了,可晚上依然是冷的。我看他穿的單薄,說了句“怎麼在這兒彈琴?”

他抬頭直視著我,聲音帶著哀怨“擾了主子雅興了?”

我無奈地上前一步把他的手握在我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