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再次昏迷過去,傷口流了更多的血,她捂住纏裹著紗布的小腹,因著身體的自然反應而發出一聲痛呼。
痛呼傳出門外,變得幾不可聞,然而還是立刻有人推開了門,跑進來了。聽著逐漸靠近的腳步聲,衛初宴停下了動作,一瞬間,心裏又有些絕望。她閉上眼,不想去看來人,她以為那是趙寂。
她此刻虛弱至極,又要消耗大量的心神去抵禦疼痛,連人的腳步聲都分辨不出來了。
進來的人,自然是高沐恩。在殿外跪了半日,他的腿腳已麻木了,跑進來的時候,姿勢其實有些可笑,像一隻學人走路的猴子,一蹦一跳的。然而沒有人會嘲笑這位大總管,當然,其實也沒有人能看到他此刻的樣子。
這帝寢宮中的另外兩個人,一個正昏迷著,一個則閉著眼睛,自欺欺人地、不看不聽。
高沐恩跑到龍床前,他確定他聽到了衛大人的聲音,此刻是來查看衛大人的情況的。他畢竟是自己去跪著的,不是被陛下罰跪,否則他也不敢就這樣跑進來,而且,既然這位醒了,那陛下的心情便會變好,自然不會想起他先前是跪是站了。哪知道跑進來以後,他沒有看到一個蘇醒過來的衛大人,反而震驚地發現,陛下昏迷在地。
顧不得去查看床上的人,高沐恩焦急地衝到陛下`身邊,探查陛下的情況。在發現她隻是因為饑餓加勞累而暈倒以後,高沐恩一顆高高提起的心才放下了,知道陛下一旦醒來便又會固執地守著衛大人,高沐恩也不著急喚醒她,又因為明白陛下絕不願意離衛大人太遠,他便自作主張地將陛下抱到了床上,與衛大人並排躺著。
龍床寬大,如此躺上兩個人,仍然有很大的空隙,因著擔心陛下不小心打到衛大人的傷口,高沐恩特意將她與衛大人隔開了一臂半的距離,做完這一切,他才轉過目光,細細觀察著衛大人。
在殿外聽到那聲痛呼時,他本以為衛大人已醒來了,然而現在看來,她卻仍在昏睡,可是一個人想要裝作昏睡是很容易的,尤其對於衛大人這樣的重傷之人來說,隻要閉上眼睛、調整呼吸,就很難看出她究竟是醒了還是在昏睡。
高沐恩懷疑衛大人醒了,但也隻是懷疑,因為他知道,若是一個人受了太重的傷,即便是在昏迷中,也是有可能疼出聲音來的,很多傷者昏迷之間會□□,衛大人先前沒有這樣的現象,卻不代表她此刻沒有。而且,若是這是她在昏迷中的表現,高沐恩反而覺得這是件好事,因為這代表衛大人能感受到身體的狀況了,這離她醒來,又近了一些。
小心觀察了片刻,因為陛下在昏睡,高沐恩不敢出聲喊她,又因為這是陛下所愛重的人而不敢靠的太近,因此也著實找不出個真相。後來他轉念一想,若衛大人此刻是真的醒了,那麼她裝睡自然有她裝睡的理由,他其實也隱約能明白,因此也就不在這件事情上糾結了,他知道衛大人前不久才被喂過藥,現下陛下睡在她身邊,也不好讓太醫來瞧,便暫時沒有驚動旁人,隻自己在一旁守著。
衛初宴佯裝平靜地躺在那裏,身體因為疼痛而一陣陣地冒著冷汗,汗水甚至將身下的被子盡數浸濕了,她知道傷口裂開了,但此刻沒有精神去管,也不太想管,就隨它那樣,隻是眉頭越皺越緊。若高沐恩有那個膽子掀開被子看一看,便會看到紗布已滲出血來,但是出血量並不多,因為下邊一層全是止血藥,傷口裂開,它們便止血、便加速愈合,如此一來,帶給衛初宴的自然是數倍的疼痛。
換一個人來體會這種疼痛,隻怕早已疼的滿地打滾了,而衛初宴其實也隻是在強撐,畢竟她也是□□凡胎、她的心也是肉長的,她也是會疼的。
衛初宴是裝睡,四周的動靜自然逃不過她的耳朵。她聽到高沐恩喊了聲“陛下”,而後蹲在床邊一會兒,之後又挪動了什麼“重物”上床,她起先不能判斷那是什麼,但高沐恩的那句“陛下”實在......而且後來她也聽到了身邊有微弱的呼吸聲。
帝王寢宮裏,能被高沐恩挪到龍床的,還能有誰?
是趙寂?她怎麼到床下去了?聽著似乎還昏迷了?
一時間,衛初宴心中泛起了諸多滋味,她原本是冷靜下來了的,然而,當意識到身邊躺著的是誰時,她的心又一下子被攪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