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雲歇拿著厚厚一疊信進來,關嚴門,坐到了案前。
蕭讓見他低斂眉目拆著信,鴉羽般濃密的長睫在橘黃的燈火下顫動。
雲歇看第一封時先是驚詫了瞬,微微抽了抽嘴角,似乎有絲不屑意味,看第二封第三封時麵無表情,再後來,卻眉目稍稍柔和,上挑的極具攻擊性眼尾也漸漸舒緩。
蕭讓萬萬沒想到他會不厭其煩的看那麼多封,因為那麼多封都是同樣的內容,他把雲歇以他的口口勿寫給他的道歉信一字未改手抄了幾十封送給雲歇,順他心意向他道歉。
雲歇看到第二封,甚至在第一封時就該想明白那後麵幾十封都是都是一模一樣的內容,根本沒有看的必要。
他明明是那麼耐性那麼差的人,卻似乎有看完的意思。
蕭讓麵紗下的臉上寫滿了尷尬。
大事不妙。
他猜雲歇絕無可能看完,再兼之時間緊迫,所以偷工減料隻抄了一大半,後麵十幾封……都是空白的。
他之前覺得自己抄一大半都是杞人憂天了,抄個四五封都嫌多,他甚至打賭雲歇看不過三封。
蕭讓身形微僵,像個耽於玩樂、突然被嚴厲的父親檢查功課的孩子,一顆心忐忑到了極點,準備接受意料之中的怒火和不饒恕。
終於,雲歇的手一頓,蕭讓的心也跟著一顫。
鴉雀無聲的書房裏,雲歇卻倏然輕笑了聲:“我就知道。”
蕭讓低垂的鳳目裏滿是不可思議。
雲歇竟然……笑了?
蕭讓再看時,雲歇已收斂了笑意,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仿佛那聲笑隻是蕭讓的幻覺。
蕭讓卻無比確信他真的聽到了。
他沒生氣?
雲歇完全無視了“清蘅”,將信一張張塞回去,口封上,背身放到書架上,一封封排排整齊。
雲歇做好這一切,坐到案前,輕掠了眼清蘅:“之前倒是話多,這會又沉默是金了?”
這個清蘅怎麼看怎麼古怪。
蕭讓霎時從滿腹狐疑中回神,他還沒忘記他這趟的使命,他要修補他們之間的關係,不成功便成仁。
他今天是來吹簫的。
雖然雲歇之前拒絕了他,但這不代表他要偃旗息鼓。
蕭讓想了下,雲歇先前大概是覺得他舉動太唐突放浪,一點都不含蓄,所以才辭嚴厲色的推開他,因為他感到了冒犯。
所以他這次要欲拒還迎一下。
蕭讓處於一種極矛盾的心態,又希望雲歇柳下惠般叫女裝的他滾,又盼望雲歇被他撩得念起,這樣至少證明了,他光身體對雲歇的吸引力就極大。
他現在露出真容,雲歇肯定會因為他擅闖雲府毫不留情地將他趕出去,所以蕭讓想等吹完簫再言明,這時男人大抵都是好說話的,就算拖不到那麼晚,最少也得等到他箭在弦上。
蕭讓心頭微微發酸,他萬萬沒想到他會有自己勾|引雲歇紅杏出牆的一天。
蕭讓這樣想著,溫聲道:“相國,是清蘅之前唐突了。”
雲歇瞥了眼朝他走過來的“清蘅”,他先前見“清蘅”眼珠頻轉,便知她沒安好心,眼下倒有些好奇,她會怎麼裝下去,免不了要陪她演上一演。
反正清蘅進府時經過了盤查,不可能攜帶利器。
蕭讓走到一側的紅木桌前,沏了杯茶,端著青白相間的茶盞走近雲歇:“清蘅給雲相賠罪——”
他話音未落,恰似一不小心地踩了下雲歇曳地的衣袂邊角,然後驚呼了聲,搖搖晃晃地朝雲歇跌去,順利地投懷送抱,手臂從善如流地攀上了雲歇的脖頸。
雲歇暗道這女人真重,還那麼大個個頭,投懷送抱不適合她,沒哪個男人抱得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