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長計議才行。”
薛寶灰一個沒忍住,口氣不免衝了起來:“從長計議?劉將軍,你這可都從長計議了大半年了。最好的時機都讓你給計議過去了!你要是再不出兵,等那朱瑙坐穩了位置,賺夠了銀兩,他再繼續募兵,一切可就都來不及了!”
劉不興麵色訕訕,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
薛寶灰看出了他的逃避,氣惱道:“劉不興,劉將軍,你到底怎麼想的?你今日必須給我個準話!你要是不打算對付朱瑙,我也不等你了,我索性自己募兵去得了!”
劉不興怕他真會這麼幹,忙道:“哎呀,薛州牧,薛兄,你先別急呀。朱瑙我們是一定要對付的,這點你放心。我這不是已經在加緊練兵了麼?隻不過……”
薛寶灰追問道:“隻不過什麼?”
劉不興道:“薛州牧,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我手裏五千士卒,朱瑙手裏也有五千士卒,可我要行軍百裏打過去,若沒有充足的糧草與軍餉,我手下的士卒隻怕不會樂意啊。”
薛寶灰一聽這話,鼻子都快氣歪了:“你!我給你的錢糧難道還不夠嗎?!你還好意思說朱瑙手裏有五千人?你要早點聽我的,早點打過去,朱瑙手裏哪裏來的這五千人!”
劉不興自動忽略了他的後半句,隻討論前半句:“薛州牧,你不帶兵,你不知道帶兵的苦處。你固然給了我一些錢糧,可打仗是要將士們拿命去拚的,沒有足夠的糧餉,誰願意去拚命?這士氣要是不足,仗就必輸無疑了。”
薛寶灰差點指著他的鼻子罵“強盜”,硬生生給吞回去了。他一拍桌子站起來,冷冷道:“劉將軍,明人不說暗話,到了這份上我也不想再跟你拖延了。你出兵抑或不出兵,盡早做下決定,最好在三日內給我明確答複!若你決意出兵了,糧餉也好,往後你我要怎麼分配成都府也好,我們都可以好好商量。可若你實在下不了這決心,那我也不求你了,往後我自想辦法!”
說完拂袖就走。
劉不興伸手:“哎……薛……你別……”
薛寶灰才不理他,掀開軍帳的簾子出去了。
劉不興無奈地收回手,又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要說起劉不興的身份,他與謝無疾一樣,乃是之前被朝廷安排在各地駐軍的將領,而他的駐地再蜀地邊陲的秀山附近。其實原本蜀地之中還有幾支駐軍,不過由於北方戰事如火如荼,那幾支部隊都被調去支援北方前線、鎮壓叛軍了,唯獨劉不興因為地勢較遠,仍留在秀山。於是眼下他也成了距離成都最近的一支駐軍。
打從朝廷解放了兵權之後,最倒黴的其實就是他們這些原本的駐軍了。本來他們的糧餉是由朝廷供給的,但朝廷徹底打亂了從前的軍製,他們就成了被遺棄的孤兒,糧餉也全斷了。這時候他們能選的路就隻有三條:其一,就地解散,各回各家;其二,既然地方大員可以募兵,他們索性去投奔地方大員,以後從由朝廷供養的軍隊變成由地方供養的軍隊;其三,直接取代地方勢力,自立為王。
身為一個將領,誰也不願意輕易遣散自己辛辛苦苦帶出來的兵。不過要自立為王,劉不興也沒有這個本事。於是他能選的就隻剩下第二條路:與地方官員勾結。
翻過秀山就能入蜀,按理說他本來該去勾結袁基路,成為袁基路手下的將軍。但他過去與袁基路有過一些齟齬,兩人互相看不上。於是袁基路開始募兵的時候壓根沒來找他,他也自然沒去找袁基路。
等到袁基路招兵買馬打算對付朱瑙的時候,他更是沒有插手,還想來個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隻可惜他這如意算盤沒打好,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袁基路竟會被自己募來的兩萬人馬毀了前程。於是等他收到成都府消息的時候,朱瑙那反賊都已經大大方方進駐成都府,接管成都府了,他在想做什麼反應都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