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陽也缺少大夫和草藥。如今陣地上的這些士卒們吃不飽,穿不暖,整日唉聲歎氣,毫無生氣。
人是如此的脆弱。想當初那對結義兄弟情比金堅,每日同進同出,比親兄弟還親。可餓上幾天以後,就能為了幾塊餅打得你死我活。
而這,才剛剛開始。
哥靈察沉默了片刻,忽然道:“我收到萬州回信,萬州已接到我們求援的消息,馬上會派援軍前來解雲陽之圍。在援軍到來前,我們若能守住雲陽,則前過不計,更可立功。”
眾士卒全都怔住。援軍?!若有援軍到來,就不必愁沒有糧食吃了!
立刻有人急急問道:“副使,援軍什麼時候能到?”
哥靈察道:“短則三日,長則五六日。”這話是他瞎編的。萬州並沒有告訴他們什麼時候才能有援軍,隻讓他們盡可能地堅守。可現在為了穩住軍心,他也隻能這樣說了。否則軍心潰散,士卒內鬥,後果更加不堪設想。若幾日以後援軍未到,他隻好在尋借口,繼續安撫士卒。
也有人將信將疑:“副使,是真的嗎?”
哥靈察道:“我何曾騙過你們?”
眾人聽了這話,頓時喜上眉梢!還有人小聲議論起來。
“指揮使是個混帳,副使卻待我們很好。他既然這麼說,想必是真的了。”
“再捱幾日……再捱幾日就有救了!太好了!”
眾人很快歡欣鼓舞起來,方才籠罩在眾人頭上的陰鬱一掃而空。
方才那對打得你死我活的結義兄弟也不再鬥下去了,互相看了一眼,神色皆是尷尬。
哥靈察道:“軍中鬥毆,違反軍紀。眼下時機特殊,從輕處罰。你們每人關禁閉一日,自去領罰。”
那兩人皆無異議,低頭認了。
哥靈察處理完此事,又沿著陣地繼續向前走。
走出沒多遠,隻見前方一處陣地空虛,守兵竟然不在。他在附近轉了一圈,終於在一處土坡後找到了擅離陣地的士兵——隻見一群士兵正聚在一處,義憤填膺地抱怨。
“什麼狗屁大漠之狼,那姓韓的狗雜種真的懂怎麼打仗嗎?!我實在想不通,朱府尹為什麼會任用他這樣的人!”
“就是!他除了會打罵我們,還會幹什麼?守施州?長沙軍一來,施州城連一天都沒守住就被破了,簡直是他拱手送給人家的!”
“更可氣的是,城被破了,他還有臉怪我們?自古以來,仗打不贏,都是將軍的罪過,豈有責怪小兵之理?”
“是啊。他還整天說他以前的涼州兵有多厲害。涼州兵厲害,怎麼在大散關被府尹和謝將軍他們打的全軍覆沒了?我看他就會吹牛罷了!”
眾人怨言不斷,全未發現有人靠近。直到哥靈察嗬斥:“你們在幹什麼?!”眾人才猛然驚喜,嚇得跳了起來。
然而眾人看見來的是哥靈察,倒又鬆了口氣。
“副使。”他們紛紛向哥靈察行禮。
哥靈察神色肅然,一字一頓道:“誰準你們擅離職守?誰準你們妄議指揮使是非?!好大的膽子!”
士卒們從未見過哥靈察如此嚴肅的模樣,頓時嚇得不敢吱聲了。
哥靈察又訓斥了幾句,眾人始終低著頭不說話,哥靈察道:“每人杖責三十,自去領罰!”
三十軍杖,不算輕也不算重。方才那些話若是讓韓風先聽見了,怕是能當場拔出刀來殺人。有人暗暗鬆了口氣,卻也有人不服氣。
“副使,擅離職守的罪名我們認了,可我們說錯了什麼?”
有人起了頭,就有人忍不住附和:“就是。自從指揮使領兵,我們的日子都過成什麼樣了?現在施州城也丟了,我們還不能說幾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