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和茶館不同,不是個能讓人久留的地方,說書先生怎就跑到這裏來賣藝了?轉念一想,可能是說書先生走投無路,畢竟這亂世裏也得討生活,隻能病急亂投醫;又或者這說書先生不過是癮頭上來了,隨口說幾段過過癮。
總之,呂九興趣來了,兼之他今日也不趕時間,便將擔子一擱,就地坐下聽了起來。
沒聽過的故事就是新鮮,加之這說書先生的水平著實不錯,起承轉合,包袱一個接一個,把人吊得胃口十足。
正當呂九對那黃鼠狼精恨得咬牙切齒之時,說書先生忽將驚堂木一拍——
“那黃鼠狼精在人間的化名,正是張玄!他創立的教派,正是那臭名昭著的玄天教!!”
聽眾們的手都已經舉起來準備拍了,可在聽清楚最後一段話後,人們仿佛忽然中了定身術,手懸在半空,嘴張得老大,滿臉驚恐的表情。
呂九隻覺腦袋裏“嗡”地一聲,炸了!
講了這麼半天黃鼠狼精的事,居然是在講玄天教?!這這這,這是哪個膽大包天的人寫的故事?說書先生是不想活了嗎?!
卻見茶肆裏,幾名聽客似乎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竟然滿臉欣賞地拍手叫好:“好!說得好!再來一段!”
他們的喝彩聲驚醒了其他的客人,眾人如同看見瘟神般“唰”一下散開了,拿上自己的東西拔腿就跑,有些客人連茶錢都沒結。
呂九的第一反應也是挑起擔子趕緊逃離這是非之地。但他臨走之前,回頭看了一眼。由於人群已經散開了,他終於看見說書先生是個還很年輕的男人。
呂九遲疑了一下,終究是惻隱和不忍之心占了上風。他放下擔子,對著那說書先生連連比劃手勢和做口型:“別說了,你趕緊離開這裏!”
要知道這附近玄天教的信徒非常多,而信徒裏有不少瘋子,手段非常殘忍。誰敢說張玄和玄天教一句不好的話,他們立刻就會殺人。這說書先生說的話隻要傳進信徒的耳朵裏,他怕是死了都留不下一具全屍啊!
呂九今年已經快到知天命的年紀了,他經曆的事情多了,當然不會相信玄天教的那些胡話。但即便如此,他平日裏遇上信徒,都得恭順地說幾句“張師君萬安”“玄天永昌”之類的話,無他,隻為自保爾。這種形勢下,這說書先生到底是哪裏借來的膽子,敢說這樣的話?!
可惜,呂九的好意說書先生並沒有領會。他衝著呂九笑了笑,拱了拱手,就在椅子上坐下了,似乎準備喝口水潤潤嗓後再講下一場。
呂九急得滿頭是汗,但茶館裏還有其他人,他不知道這裏麵有沒有玄天教的耳目,是以不明上去明著提醒。當他比劃了一堆手勢都被無視後,他抹抹頭上的冷汗,準備先離開再說。
正當此時,忽然有一群人揮舞著刀槍棍棒,凶神惡煞地向著茶肆衝了過來!
呂九一見那陣仗,頓時嚇得腿軟了。他知道這說書先生恐怕在此之前已經說了好幾場了,玄天教徒也收到消息過來了。他當下連自己的扁擔也不敢要了,生怕無辜遭受牽連,轉身拔腿就跑!
他跑了好幾十步路,隻聽身後傳來一陣乒鈴乓啷的打鬥聲和一連串的慘叫聲,他心想:遭了遭了,那不要命的說書人,把整個茶肆的客人都拖累啦!
又跑幾步,後麵似乎沒人追上來,打鬥的動靜也小多了,他才壯起膽子回頭往後看了一眼。這一看,又把他驚著了!
事情跟他想得完全不一樣,根本不是玄天教的信徒們在單方麵屠殺茶肆客人,而是客人和信徒們打了起來。而那些客人不知什麼來曆,身手居然極為敏捷,武器也都是上好的戰刀,隨便幾下就把信徒們打得丟盔棄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