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養大,而我結束了他的生命。
下意識的,我突然有些恐慌,我擔心沈掠待我是不是也有這麼一天,如果有,我會一如父親那樣,心甘情願的等待死亡嗎?
我不知道,可早已在不知不覺中,他成了我最親近的人。
我信任他。
17.
登上教主之位的那一天,我如願以償的擁有了代表教主之位的指環,自稱也順勢變成了本座。
那時我隻有十六歲,武功已是全教最高——除去那隱居良久的三位長老外,放眼大半江湖,也已無敵手,或許在經驗上還比不上我父親,可在修為和武學知識中,我已是佼佼。
功成名就的感覺不錯,我有點享受,大典結束後在教中漫無目的的走。
父親死了,再無人可以約束我、命令我,我終於有了足夠的力量,去擁有我想要的東西。
——然後我遇見了沈掠,他躲在不起眼的角落裏,抱著一小壇酒。
月光下,他的目光直直的看著我,帶著少許的幾分醉意,是那麼的專注……又崇拜。
我皺了皺眉,隻覺得臉頰發燙,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悄然升起。
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可我清楚,它遲早會讓我失控。
18.
不論如何,他此舉是違反教規了。
我罰了他一頓,但是不重,第二天他依然能挺直了腰背向我請罪。
我看著他跪在地上,心中莫名有幾分不是滋味,便揮揮手讓他起來了。
從那之後我們的關係依舊如常,隻是我不敢再接近他,生怕再有之前的情況發生。
於是一連半月我再沒見過他,但依然時常會去想,畢竟除去練功打坐之外,沈掠是唯一一個我還感興趣的存在,除了他,我想不到別的。
19.
兩相權宜之下,我決定趁著夜色悄悄去看,他的武功不如我,若是放輕腳步、屏住呼吸,他發現不了我。
於是很快,我站在沈掠房間門口,借著屋外灑進來的月光,沉默的端詳著他熟睡的臉龐。
比起初見時分的狼狽模樣,他長大了,變得成熟起來……我見他翻了個身,將被單踢到了地上,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響。
幾乎是下一秒,他的眼睛瞬間睜開,黑色的瞳孔中沒有半分睡意,像是蓄勢待發的狼。
“誰?!”
他的疑問不會得到回答,因為我在他醒來的前一刻離開了。
等踏著輕功回到自己的房間裏,我按住胸口。
耳畔,是驟然劇烈的心跳。
20.
沈掠醒來的一瞬間,我居然有些驚慌。
哪怕麵對父親的懲罰,我都能始終保持冷靜,可為什麼麵對沈掠,我會這樣……
這樣,越來越不像自己了。
我悄悄吸了口氣,強行將那份心悸平複下來,將精力投入武學修行中。
等再見到他時,又是一月之後,他複命回來找我,身上的血腥味還未散,臉色卻不大好。
我心不在焉的聽他報告完畢,問:“你怎麼了?”
他楞了一下,又很快答道:“屬、屬下有些累……”
對於這個明顯是敷衍的答案,我有些不悅的皺起眉,他見了,卻比我還慌亂,顫顫巍巍的跪下了。“教主息怒。”
我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一股煩躁之情由心而起,我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開口,隻得揮揮手叫他下去。
21.
後來我找人查明,是他一身血的模樣嚇到了那個女人。
有那麼一瞬間我起了殺心,可想到沈掠傷心的模樣,又有點莫名的不舍。
我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在乎他的感覺了?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的是,我越來越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