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聽到符音的話，怔了怔，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符音垂著頭，卷而翹的長睫撲朔了幾下，垂下來，在瓷白的肌膚上打下一片青灰色的陰影，一頭如瀑長發從臉頰兩側披散下來，恰如其分地遮住了她的麵部表情。
她雙手無意識地絞在一起，看起來有些迷茫，周身充斥著低沉的氣氛。
老者歎了一口氣，半晌後，徐徐說道：“丫頭，人逝之後會進入輪回，轉世開始新的一世，妖族、神族、魔族這些生而強大的種族，逝去後便會消散在人世間。”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逝者已逝，莫要強求。”
他的聲音低沉穩重，透著曆經世事的滄桑感，語氣裏縈繞著幾分似有若無的傷感。
符音垂著頭，語氣悶悶地說道：“我知道，隻是有的時候，他的痕跡總是充斥在我周圍，會讓我忍不住產生錯覺，他是不是還活著。”
老者再次語塞，一時想不明白符音忽然這麼說的意圖，索性閉上嘴，不再說話。
好一會兒後，符音抬起頭，雙眸有些濕漉漉的，看起來像頭無害的小鹿，“這一次之所以能進入昆侖鏡中，也是因為妖王曾與我師父相識，妖王讓我進入昆侖鏡，取一件我師父存放在此處的東西。”
老者安靜地看著符音，目光平和沉斂，眼眶中像是藏了浩海星辰，一眼看不到盡頭。
“我以為將那件東西拿到手之後，我的試煉便結束了，隻需等七日之後昆侖鏡再次開啟，便可離開。但我一覺醒來後，卻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還看到了一個與我師父相似的人。”
符音看著他，目光不避不讓，“所以你能告訴我，你和他有什麼關係嗎？”
女子的目光灼熱，帶著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執拗，精致的臉龐緊繃著，下頜線繃得緊緊的，雙手看似隨意地搭在膝蓋上，細看之下，便會發現她的拇指在無意識地摩挲著裙擺，目光深處帶著些微緊張之色。
老者與符音對視半晌，忽覺手中的魚竿被拖拽著向下了幾分，像是得救一般，移開目光，“魚兒上鉤了。”
符音看著他熟練地將魚竿拉起來，取下活蹦亂跳的魚兒，扔進魚簍裏，然後繼續串上魚餌，將魚鉤拋入水中，動作一氣嗬成。
她收回目光，稍稍彎腰，將手肘撐在膝蓋上，目光聚焦在虛空中某一點，陽光斜斜撒下來，湖邊的空氣裏裹挾著淡淡的魚腥味，符音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動著手中的魚竿，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的。
過了好一會兒，老者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像是妥協了一般，聲音很輕地說道：“丫頭，我不是卿和。”
符音雙眸一怔，他果然認識卿和。
她昨夜想了許久，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裏不是昆侖鏡試煉，老者不是，釣魚也不是。
既然昆侖鏡中有一處真實的森林，還藏著赤羽扇，為何就不能有另一處真實的景象，藏著一個別的人？
她的時間有限，很快昆侖鏡便會再次開啟，到時她便會被送出去，思考了一夜，最後決定不繞圈子了，找個機會直接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