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緊緊扣住岩石,艱難的扭過頭,被熔岩燒損的臉頰上擠出一抹苦笑,“為夫不會讓你守活寡的。”
所幸凶獸口中的熔岩隻能噴吐一次,而它相信炙熱的熔岩可以摧毀世間一切生靈,隻是站在原地沒有去喝第二口岩漿的意思。
熔岩褪去後,我衝上去哭著抱緊贏湛的後背。
他輕輕的把我從他滾燙的背上拉下來,吃力的喘著氣,“扶我到那邊去,為夫需要休息片刻。”
“好。”我點頭如搗蒜,這輩子還從沒對誰這麼感動過。
贏湛的墨色長袍已經被燒成了破布,隻剩下幾片布條不雅的掛在他身上。
布條下是一具千瘡百孔的身體,上麵有贏湛身前留下的傷痕還有被岩漿燙壞來不及愈合的傷口,坑坑窪窪的看得我心裏一陣酸痛。
毛胡子的眼珠子又驚恐萬分的在眼眶裏直打轉,好像再問,贏湛打不動了,他們怎麼辦?
畢竟那凶獸就堵在入口!
“待會換我對付凶獸,這些符咒可不是白畫的!”我掏出口袋裏厚厚的黃符,一邊抹眼淚一邊說。
心想就算贏湛會笑我自不量力,我也要自己戰鬥一次!
“傻瓜,隻要我沒死就輪不到你。”
這個節骨眼贏湛還笑得出,我有一種錯覺,好像我為他哭的越凶,他就越開心,就連身上的那些傷都不覺得痛了。
聽見我的哭聲,凶獸得意洋洋的邁著四條長滿鱗片的短腿吧嗒吧嗒的跑進來,毛胡子嚇得差點破了膽,又神奇般的從喉嚨裏擠出一個音調提醒我們。
我扶著贏湛躺在地上,用一塊金磚給他當枕頭,就想單槍匹馬去找凶獸拚命。
“陪我!”贏湛拉住我的手腕,看似不輕不重的力道就是讓我無法掙脫分毫。
他手臂一收,我撐起一半的身體再度跌坐回他的身旁。
“吧唧吧唧。”巨獸見我們一個個老弱病殘的,貪婪的舔了舔嘴巴。
它的舌頭也是紫色的,而且長的出奇,舌苔上沾滿了粘液,舌頭去舔嘴巴的時候竟然把那雙凸出的好似玻璃珠一般的大眼睛也一同舔了一遍。
贏湛表情泰然的閉目養神,隻把凶獸當透明的,又頗有些聽天由命的既視感。
其他人一個個嚇得麵色慘白,完全不敢和凶獸對視。
隻有我又怕又恨的盯著它,不過那個凶獸的眼睛卻沒有和我四目相交。
它的眼睛和單反鏡頭很像,可以兩隻眼睛同時往不同的方向三百六十度轉動,尾巴長得和蛇很像,卻是抬得高高的向上卷曲。
自然界中,有這樣一雙眼睛和比身體還要長的舌頭以及長滿鱗片向上卷曲的尾巴,還會隱身的就隻有一種動物——變色龍!
我估計是這條變色龍是常年吃蛇坑中的毒蛇,日積月累體質發生了改變,具備一些蛇類的特征,比方說毒性和需要蛻皮,體型也長得似一座小山似得。
贏湛不動聲色的捏了捏我的手,讓我不要衝動。
凶獸見我們那麼安分,倒是不心急了,走到溫泉邊的空地也就是它睡覺的地方,“轟”一聲趴了下來,伸出長舌頭卷了一些溫泉水清理身上的傷口。
之前交手,凶獸一直處於隱身狀態,我不知道贏湛傷到底傷了它哪個部位的皮肉,現在才看清,贏湛那兩刀不偏不倚的全都割在它的後脖子上,削光了後頸上如盔甲般堅硬的鱗片。
凶獸清洗完傷口,又把視線轉向我們,似乎在挑選今晚的第一道開胃菜,吧唧吧唧的舔著舌頭,審視我們的同時仿若還在嗅著我們身上的氣味。
我不安的握著贏湛的大掌,贏湛感覺到凶獸的視線就快要從其他人身上轉移到我的時候,突然壓下我的腦袋,以我在上他在下的姿勢,快速在我的雙唇上舔了一下。
臥槽!你神經病啊!
潛意識裏我憋不住就想罵人,可事實是我早就被嚇呆了,像塊木頭一樣連眼睛都忘了眨。
就在我石化的瞬間,凶獸已經選定目標,從血盆大口裏伸出一條又長又粘的紫色舌頭。
它的眼珠子還在打圈,我有不好的預感,所有人都躺著隻有我坐著,無論怎麼想我都覺得凶獸第一個想要吃掉的就是我。
而那條舌頭分明就是衝著我來的,我緊張的屏住了呼吸,眼角卻瞥見贏湛略顯蒼白的唇角露出了一抹幾不可聞的淺笑。
事情的發展再一次出乎我的意料,凶獸選中的晚餐竟然不是我,而是躺在我身旁,不久前抽過我一耳光的那個外號叫做瘦猴的瘦高個!
紫色的舌頭瞬間就將瘦猴整個卷入口中,吧唧吧唧的咀嚼,隻剩那條打過我臉的手臂扭曲的露在外麵。
凶獸一仰頭,把那隻手也卷入口中。
手掌在空中翻動的刹那,我看見瘦猴的掌心裏那抹不太顯眼的鮮紅。
我忽然明白了凶獸選中瘦猴的理由!
那是我的血,他抽我耳光的時候留在掌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