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湛這才跪下,準確無誤的抓住我的手上的手心,掀開了半截青狐麵具,露出輪廓優美的下巴曲線和那如工筆畫勾勒出的精致嘴唇。
“你想幹嘛?”他抓著我的手送到唇邊我一下就緊張起來。
“舔舔。”贏湛的聲音有些沙啞,卻也出乎意料的平靜,像是在說一件人所周知的常識。
我拗不過他的力氣,兩片柔軟接觸到我受傷的掌心,贏湛的舌似塗了蜂蜜一般,輕輕的舔舐著我的掌心,一下又一下,挑動著我的心跳。
公孫環和公孫起看得大跌眼鏡,要不是礙於在陛下麵前,公孫起一定會大發雷霆。
“沒事的爹爹,女兒早就知道會知道。”公孫環按著公孫起的手臂,眉宇之間盡是委屈。
“咳咳咳!”公孫起用力咳嗽了兩下,提醒贏湛,這裏是公共場合。
“治療完畢。”贏湛好不眷戀的送開我的手,跪倒與公孫環並肩的位置。
公孫環難看的表情才稍稍好轉,悄聲問道:“要是環環受傷,湛哥哥是不是也會這樣對我?”
贏湛沒有回答,也沒有握住她送過去的手。
公孫環的眼睛轉瞬暗下下來,像是被人灑了一把灰,贏湛這才幽幽開口,“公孫小姐是大良造的千斤,不會受傷的。”
“環環明白。”公孫環痛苦的擠出一抹笑,“隻要能陪在湛哥哥身邊,環環便知足了。”
公孫起用了對我甩了一下袖子表達他的憤怒,稟告道:“陛下也看到了,微臣的女兒癡心一片,請陛下賜婚。”
陛下的雙瞳逐一落在跪在地上的人身上,最後落到贏湛那張帶著麵具的臉上,嘴角勾起一抹惡毒的報複。
“既然是大良造女兒的婚姻大事,那自然要配我大秦國最優秀的男子。李公公,傳寡人聖旨,大良造公孫起之女公孫環蕙質蘭心,品性純良,封公孫環為環美人,幾日入宮,陪伴聖駕。”
什麼?我沒聽錯吧?!
陛下給公孫環的賜婚不是嫁給贏湛,而是嫁給他自己?
全場都驚訝了,公孫環的臉色像是吃了幾百隻蒼蠅一樣,麵色煞白!
她爹公孫起那張老臉也驚愕的皺成一團,跪著爬到接近龍椅的階梯上被兩個太監攔了下來。
“陛下,我的環環今年才隻有十四歲啊!”
“大良造,你想忤逆寡人?”陛下靠在龍椅上,雙目低垂,聲音壓得很低。
公孫起立馬打了個冷顫,直搖頭,“微臣不敢。”
“甚好。”陛下裂開嘴,極具權威的看向贏湛。
不過,贏湛藏在麵具地下的眼睛卻什麼都看不見,在外人看來,他的淡定不輸給陛下。
“環美人,還不領旨謝恩?!”一個公公端著聖旨提醒公孫環。
從陛下宣布她是婉美人那一刻起,公孫環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贏湛臉上的麵具,她恨不得撕下麵具,親眼看看贏湛此刻的表情。
“湛哥哥,環環此生不能嫁給你唯有一死,你願和我一同死麼?”
贏湛似是輕歎了一聲,“恭喜環美人。”
我再度懵逼了,贏湛不是一心想要巴結公孫起,迎娶公孫環鑄就大業麼?
怎麼現在變得這麼恭順,難道他對公孫環隻是逢場作戲,所以公孫環嫁給別的男人也不要緊?
“恭喜父皇又得一美人!”贏湛完全不理會即將奔潰的公孫環。
上一次贏湛闖入陛下的寢宮搶走了我,現在陛下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搶了他訂過婚的未婚妻。
這對父子之間似乎並不存在感情,你來我往的交易和報複,更像是各為其主在絞盡腦汁的博弈。
這不僅讓我想起那天在陛下寢宮時,贏湛故意輸掉的那盤棋,我記得他在臨走之前好像還落下了最後一字。
那一字乍看之下似乎是自尋死路,可白子被黑子吃掉之後,棋盤上又豁然多了一大片可走指路。
這就叫置之死地而後生,贏湛實則早就猜到陛下會這樣報複,而他隻是順著陛下的意思,讓陛下以為報複得逞,其實公孫環嫁給誰根本就對贏湛沒有什麼影響。
短短一瞬,我仿佛看清了一個如蛛網般精密的陰謀。
而在蛛網中被困住的獵物卻不是陛下,而是作為誘餌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