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話的共同話題。
氣溫一天一天在升高,飽暖思困,聊著聊著,紀書蘭忍不住張嘴打了個哈欠,眼睛浸出淚花。秦意濃不著痕跡地吐了口氣,適時建議道:“媽,你去睡個午覺吧,晚點我叫你,我們一起去接寧寧。”
紀書蘭也有種放下石頭的感覺。
她從善如流,回房間休息了。
紀書蘭上了年紀,腿腳又不便,臥室安排在一樓,秦意濃注視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後,呆坐了一會兒,指節忽然不受控製地抽[dòng]了一下,本能湧上焦慮。
秦意濃拍了很多年的戲,基本上無間斷進組,沒有電影拍攝鏡頭,失去了場記打板的那一聲“action”,她經常性地茫然,不知道要做什麼。直白的話來說,戲演多了,不會過自己的日子。她也不是很想過自己的日子,寧願一輩子在戲裏沉淪。
她這次去戛納電影節,遇到了攜作品入圍的韓玉平導演,韓玉平是她的伯樂,對她有再造之恩。若不是父親對她來說是個貶義詞,韓玉平就是她的第二個父親。韓玉平是個敏銳又敏[gǎn]的人,見到她就知道她已到強弩之末,當即橫眉立目,嗬斥道:“你趕緊給我滾回國休息!”
秦意濃一怔,給他倒了杯酒,圓融地笑:“我這邊市場剛打開呢,好多導演找我,現在回國多可惜。”
韓玉平不吃這套,揮開她的手,鐵青著臉:“開什麼開,快滾!再拍戲我就讓人從劇組把你綁走!”
秦意濃:“……”
韓玉平先兵後禮,公正的口吻勸她:“演員總要紮根於現實生活的,生活無限大,你再有天賦又怎麼樣,這麼下去遲早要把自己的那點積累耗幹,到時候演不出來戲,你還能幹點什麼?”
秦意濃輕笑著抿了口香檳,言語稱是,卻打定了心思要陽奉陰違,韓玉平不至於真叫人綁她。
韓玉平一眼看穿她,威嚴斂去,換了副尋常長輩的麵孔,苦口婆心道:“我知道你不想回到現實,一直在逃避,但你總該給自己一個機會吧。你休息一段時間,也許會發現生活中有比拍戲更有意思的事呢。”
秦意濃笑意漸漸淡了,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韓玉平認真凝視她,動容地說:“就當叔叔求你。”
秦意濃沉默良久,眼眶漸漸有了濕意,她別開眼,啞聲說:“我試試吧。”
秦意濃站起來走動,打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最終還是把那一摞從安靈辦公室搬來的劇本抱到了跟前。看著厚厚的劇本,秦意濃不禁笑了,想著韓玉平要是知道她不是在拍戲就是在看劇本,估計能氣得頭發絲都豎起來。
正要翻開第一頁——
茶幾上的手機震了一下。
關菡:【藥送到了】
秦意濃麻木的大腦仿佛注入了一絲脈脈生機。唐若遙,三個字在喉間心頭轉一轉,便讓冰冷的血液滾燙。
秦意濃忍不住嗆了下,把劇本放到一邊,輕輕地吐了口氣,打字問:【怎麼送的?】
關菡:【我叫阮琴送的,沒有親自出麵,我現在就在遙小姐家小區門口】
關菡坐在車裏,低頭繼續打字,不防備手機直接跳出來了通話界麵。
“她的臉傷得怎麼樣?”褪去偽裝,秦意濃的聲音在電話裏聽起來清清冷冷,拒人千裏。
“阮琴說,已經消了。”
“你確定她說的是實話?”
“晾她也不敢說假話。”關菡說,“遙小姐明天有個雜誌拍攝,她還要陪著去的,臉上真有個什麼好歹,她估計已經嚇死了。”
“遙遙有沒有對她說什麼?警告之類的話,有沒有?”
關菡頓了頓,說:“沒有。”
秦意濃疲憊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