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但也沒有失望,便繼續往下說:“其實在當時,我特別恨那些人,居然把我救活過來。我自己的生死應該讓我自己去選擇,你們怎麼知道對於我來說,死了不如活著好?”
穎卓追問:“你指的是留在情恨天裏,你至少還能在夢裏同你的愛人天天相會嗎?”
“還可以比那更好。”這位女子答道。但她隻說到這裏就截住了話頭。
“哦?怎麼個更好法呢?”穎卓發現了新的東西,馬上緊緊抓住。
“你可以選擇回到這個世界上,以一個真正的活著的人的麵貌和你愛的人重新開始。”她一字一字緩慢而清晰地說,這句話便被說得極其鄭重。
林西子驚訝地抽緊了呼吸。她迫不及待地繼續往下聽。
“你是說轉世投胎嗎?”穎卓不確定地問,“可是通常我們聽說的,轉世投胎不都需要再等十八年?即使一死就可以投胎,你還需要至少十幾年的時間來長大呢,那樣你和你愛的人,豈不是又變成了‘我生君已老’的悲劇?”
“哈,沒錯,所以不能算是你們平常聽說的那種轉世投胎。”女子輕輕笑了一下。
不待穎卓催促,她便很自覺地說了下去:“怎麼說呢?這樣吧,古人不是說過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嗎?為什麼人間和仙境會有完全不同的時間單位、或者概念?我們可以這麼理解,因為它們隸屬於不同的空間,在不同的空間裏,時間當然也完全可能不一樣。從情恨天看人間,就是從另一個時空看這個時空,就像我們站在月台上看火車一樣,火車有很多節車廂,你可以選擇從不同的車廂上車。用這個比方來看,比如你愛的人出生的那段時間,算成是這列火車的五號車廂,所以五號車廂之前都沒有他,那麼你就可以選擇在五號車廂甚至五號車廂之前上車,這樣你們之間就不會存在年齡上的問題了。”
這段分析讓林西子耳目一新,她一邊記一邊思考,不時點點頭或搖搖頭,似懂非懂,一知半解。
穎卓大概也是如此。但她作為研究人員,不能表現出太多的獵奇心理,也不能通過再三追問來引起被采訪者的抵觸情緒,便姑且接受了這個理論,在此基礎上追問道:“那既然有這麼好的事情,這世界上會不會充斥了這樣從情恨天回來尋找真愛的人呢?”
這位女子冷笑了一下:“我還沒說完呢,當然不會像你想的那麼便宜啦!大家都看過安徒生的《海的女兒》,小人魚從海裏來到陸地上也還要放棄嗓音、使王子對她相見不能相認呢,從情恨天來也一樣。你會變成另外一個人,你愛的人不會認得你是誰,所以你們倆就和一般相遇的男女一樣,能不能在一起都要看緣份。”
穎卓的問題又來了:“那為什麼你不能告訴他你是誰呢?隻要你們是在你們的戀情發生過之後重新相遇的,他都不會忘記你呀。難道是像《星願》裏那樣,隻要一涉及說明身份的話題,你就要發羊癲風,既說不出話也寫不出字來?”
“別急,這正是我馬上就要提到的。還是以《海的女兒》作比,你一定還記得童話的結尾,小人魚的姐姐們用長發換來了解救小人魚的方案,隻要在太陽升起之前把尖刀刺進王子的胸膛,她就能回到大海裏去了吧。”
穎卓表示記得。
“情恨天的法則也一樣。不過我們畢竟是人,不能殺人,所以如果你愛的人終於還是跟別人結了婚,你的解決方案就是,把你的真實身份告訴他。這樣你就能回到正常的輪回裏去,也就是,把這一生過完,而在這長長的一生裏,當然還有別的可能。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