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遞過來的紅綾,趙毅風猶豫一刻,終是將紅綾纏上自己雙眸。
任由船家開船,劃向渡尾。
“公子,這世上真的有紅綢渡情一說嗎?靈不靈啊,要是公子渡情來一個不好的人,易牙是不會承認的。”謝易牙雙手叉腰,頗有保駕護航的架勢。旋即撓撓頭,一臉好奇:“公子,要是靈了話,易牙也想試試。”
江玉樹淡淡一笑:“你還小,等長大了就懂了。何況我雙目不明,有紅綢也看不到。更別提手持紅綢渡情?”
謝易牙仔細掃視船頭下端,突然“啊”的一聲大叫。頓時來了興致,“公子,易牙看到紅綢了,我這就給公子撈上來。”
聞言,江玉樹一怔。
“公子,給你。”謝易牙手握一條紅綢,迅速將其遞到江玉樹手裏。“公子會找到良人的。”
江玉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今天帶謝易牙過來竟讓他給自己帶來了一段情緣,也證明了自己的心。
微微一笑,心中卻滿是淒涼:這一生什麼顏色都看不到,就算有天定良緣,隻怕也是拖累。命裏無緣桃花,又何來情緣一說?
悲涼感慨,隨心而動,江玉樹慢慢將紅綢纏上自己的手腕。
紅綢忽的一動,一股強勁力道牽扯。
水聲濤濤,行船彙來,兩個男子不可置信的流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隔著半圓孤島,雙眼纏著紅綾。這是真正的看不到。
江玉樹眉目如畫,手持三十六骨油紙傘,靜立船頭,紅綢繞腕。
趙毅風紅衣妖豔,手持三十六骨油紙傘,佇立船中,徐徐彙來。
紅綢的兩端,正纏在兩個男子的手腕。
謝易牙靜靜的看著那一幕在眼前上演——
水麵漸漸飄出一道紅綢,觸目的紅色在水中漾開。
慢慢繞過紅綢千轉,船頭繞過半圓渡河,渡口渡尾之人逐漸拉近。
以水為渡,撐篙為引,行船為路,蒼天定緣,紅綢渡情。
桃葉渡尾,江玉樹手持紅綢,感受餘在手中的紅綢越來越多,思緒紛亂。
然後,兩船碰頭。
一個紅衣妖冶的俊朗男子佇立船中。
趙毅風撐著那把三十六骨油紙傘,摘下眼上的紅綾,靜靜看著另一隻船上的清俊少年。
龍涎香來,冷香浮動。
熟悉、陌生。
靜立無言。
雨漸停,
最美最快寂靜。
駐足凝望中,一絲一絲沉淪,一點一點想念。
趙毅風沉步跨/過自己所在船隻,走到江玉樹身邊。
輕緩的拿過他手裏的油紙傘,摘下他眼眸上的紅綾。
最終,將清雅少年拉到自己傘下……
傘下,兩位少年並肩而立。
紅綢百遝,泅水而出,千回百轉,纏繞在兩人手腕上。
紅綢渡情,青冥淥水。
趙毅風,江玉樹,就在這若水三千,桃葉渡旁。
上演了千年的宿世情緣。
這一世,桃葉渡旁的他,不再孤單。
緊握他雙手,定定凝看。
氣息交疊間,他伸手摟緊清雅少年,
接著,低頭覆上白衣少年的唇。
傘斜落,輕覆,倒不出幻影……
第〇三章 闌幹萬裏心
【卷四:韶華逝——浮生未歇】
第〇三章:闌幹萬裏心
(承上)
也就是在這日晚間。
天傾山間竹樓的燈再次點燃。
昏黃的燈光將白衣少年清俊的容顏鍍上一層暖色。
謝易牙睜著水靈靈的眼睛看著茶幾邊執杯悠然細品的男子。
好奇一問:“公子,你是不是喜歡定王?”他不懂。
江玉樹淺淺一笑,沒有直接回答:“你現在還小,等你長大了就懂什麼叫做喜歡了。”
謝易牙笑嘻嘻:“易牙看見定王將紅綢收進了懷裏,他還吻了公子。”公子沒有反抗,笑的很開心呢。
“這不是喜歡嗎?”
江玉樹執杯的手一頓,尷尬的咳了兩咳:“你都看到了?”不是有傘遮擋嘛,這小孩不能教壞了。
謝易牙得意的笑,眼中盡是看到好戲的欣喜激動:“易牙都看到了,定王殿下很溫柔呢。”
“這樣就是愛和喜歡嗎?是不是易牙以後吻了一個人那就是喜歡?”
江玉樹語重心長:“愛和喜歡是不同的,喜歡是感覺對了就在一起,而愛……”
他嘴角漾起一抹真實的弧度,眼中是藏不住的幸福:“愛是兩個人想在一起一生一世,不管對方做什麼,心裏都會有感應,一個眼神,一個細微的動作就能知道彼此心裏想什麼。”
謝易牙瞪大水靈靈的眼睛,無法理解:“愛好複雜,我不懂。”
江玉樹微笑著回答:“我們彼此知道,我們懂就行了。”
愛本來就複雜,豈是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