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盡一生醫術想保全的人。終究還是敗給了命運。一口氣歎,他搖頭:“公子的眼睛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什麼?!你把話再說一遍!”趙毅風一拍案幾,一把抓住落不秋的衣襟。眸光火灼:“你可是神醫。怎會醫不好玉樹?!”
落不秋隻覺喘熄困難,撐著一口氣解釋:“在下是‘不死醫仙’,不是‘妙手回春’,陛下生氣在下也還是這句話。公子的眼睛就是看不到了……”
江玉樹蒼白臉上綻放一絲笑容,淡淡的,安撫人心的。他輕柔拉過他的手,溫柔如羽在他手心劃下一句話——毅風,不要為難落叔,他本是無辜之人,竭力救治與我已是恩德。落叔隻是說出實情而已。
江玉樹微微一笑,睫毛輕顫,手緊緊握住泓玉帝的手。
目不能視,口不能說,但事實還是可以接受。
“別胡說。有朕在。”泓玉帝緊緊回握他的手,眸中有希冀的色彩:“有朕在,一定會醫好你的。一定!”
策馬並肩天涯,共看人事繁華。不該隻是過去的一個夢!
落不秋本著醫者態度,道出實情:“在下不相瞞。陛下也知公子先前中蠱毒和‘雙蝴蝶’一事,因為兩種劇毒綜合催發,公子眼瞎目瞽這些年,毒素早已深入。
在下上次傾盡一生醫術才讓公子重見光明。但畢竟效用不長久。加之公子產後調養不當,身體虧空,當年戰場受傷,精氣虛耗,又過多勞心勞力,這次的毒非一般之毒。這一切的不利條件歸一,毒上加毒,身子底薄。這想醫好難啊……除非仙人下凡,否則公子……”一聲惋惜之情。
落不秋沒有告訴趙毅風當年江玉樹眼睛好全一事是打掉了一個孩子所促成,可不知那虛耗的後果會再次影響他的眼睛。
“一點希望也沒有嗎?……”玄衣男子麵有絕望——一點希望也不留?
落不秋緩緩搖頭,一聲長歎。
這坎坷了一生一世的愛戀,惟願攜君共看人事繁華,並肩看天地浩大,莫非真的換來的就是半生的迷離淒苦?
——趙毅風。無妨的。江玉樹清亮不見底的眸子溢出絲絲水霧。——江玉樹以前也是這般啊。那麼多年的黑暗我都過來了。真的無妨的。
——不過這次真的要靠你在我身邊一直做我的眼睛。你會的吧……你會一直是我的眼睛?
趙毅風緊咬雙♪唇,哽咽不發聲,帶有劍繭的手在他手心中劃過。
——傻瓜,我一直都是你的眼睛,曾經說好的,一輩子的誓言。
江玉樹微微一笑,如花溫柔。
——那你要牽好我的玉簫啊,我怕你會牽丟我的。
——不會,你是朕心中傲然的一抹櫻紅,如此豔麗。朕不會丟了你的。
——所以,真的不要擔憂。清玉已經習慣這樣的日子。
習慣……
泓玉帝勾唇,一聲自嘲的笑。
——如何能習慣?
你不是說想看遍世間嫣然美景?苦苦掙紮半生,終是餘願得顯。
既是已經看遍櫻花爛漫,看過日出日落,又如何再陷黑暗?
已經可以看遍人事色彩斑斕,已經體會過策馬揚鞭的昂然,已經看到孩子出生粉嫩的側臉,再讓他飽嚐失去的苦痛與折磨。
明明才情豔豔驚倒世人,明明風華瀲灩他人猶歎。可為何又要奪走他的雙眸光明,讓他再也看不到那一抹櫻紅,任由黑暗將他淹沒。
該是如何的深愛與護全,又該是如何的堅毅隱忍,才能在自己愛的人麵前說出這樣雲淡風輕的話。
——趙毅風,出去片刻可好?他眼眸清亮凝定他,笑意溫暖。——我和落叔有些話說。
“好。”趙毅風在他眉心印下一吻,丟給落不秋一個陰冷的眼神。闊步離去。
落不秋算是看明白了,這泓玉帝聽元妃的話啊。
“公子,想不到陛下這麼聽您的話。”
江玉樹一怔,旋即正色給他糾正。
——我雖是他的妃,可他卻從不用女子之法待我。他尊重我的每一個選擇,不然也不會癡心守護七年,等我動心。當初我是不懂愛的,也是不願的。可後來才知他是良配。所以他給我的都是尊重,是理解。
落不秋慈愛的看著,笑道:“公子留下在下是為何事?”
——落叔當初救我性命,醫我蠱毒,教我醫術,傳易牙方法,助我產子,替我守密,千裏來醫。這些都是落叔對江玉樹的恩情。江玉樹無以為報,那便將心裏所想實話說來。
他停頓了手,顯然寫的有些累了。
——落叔研習醫術,救死扶傷。就沒有想過將自身所學發揚廣大。而今戰亂頻繁,醫學尤為吃緊,落叔孤身一人,也必當有無暇顧及時候,何不親臨太醫署,將一身本事傳授宮人,為民間和宮廷醫學盡力。況且落叔醫術超群,各國權貴王室早就看上落叔此人。
“在下隻是江湖中人,求一份安逸,本著良心救人。從未想過介入宮廷……”
江玉樹的臉色是看透人事的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