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不休的趕回皇城,他看見她的第一話是——可有看到玉樹?

江雨柔忽然想哭。

可她也想笑。

趙毅風,我有時也在想,如果沒有江玉樹你會不會看我一眼?

我也在想你沒有‘美人煞’的命格後,我在宮裏,你會不會看我一眼?

其實從一開始便是錯。

如果沒有江玉樹,是不是也不會有當初在撫國公府的一見傾心?

可是這世上沒有‘如果。’

因為江玉樹,我遇到你;因為你,我遇到趙清風;

也是因為將江玉樹,你起兵造反,殺了我夫君。

天意注定,深宮沉浮十載,得不到你回眸一顧。

他帶著淡漠疏離的眼神,看著她綻放一抹笑。

江雨柔傲然了姿態,唇角微勾,笑道:“堂哥在紅楓山……”

趙毅風說:“多謝。”

擦肩,而過,離去。

留給他一道悠悠迭起的冷風。

仿若此生都不會有交集的淡漠疏離。

該散了,該亂了。

江雨柔閉上雙眼,忍住那些糾纏心酸的淚。

她定定看著他,想記住那個傲然的背影。

良久,良久。

直到泓玉帝消失在夜色盡頭。

江雨柔這才發現胸口處好冷,什麼時候血已經凝固。

——像是要銘記什麼,像是要鐫刻什麼。

驚鴻一瞥的瞬間,才知道,那個背影是記憶深處的美好。

我終於知道——趙毅風,不管你我因何種緣由見過或者不見。你都不會對女子有絲毫動心。

那是我的堂哥,我傷了他,你會痛不欲生。

就像你殺了趙清風,我也會生不如死一樣。

這賬,清了。

你會恨我……就像我恨你一樣。

秋風兮兮,人聲寥寥,說不完深宮糾葛。

玉碎人消,聲漏陣陣,道不盡歲月寂寞。

江雨柔沒有回南燕,沒有繼續做她的皇後夢。

她累了。

是夜,投湖在了太液池,死在了這個屬於她的皇宮。

是劫?是魔?

愛恨。

情仇。

黃圖霸業笑談中,誰比誰更薄情?

這是命。

紅楓山

月圓,清寒似練。

趙毅風靜立在碎石鋪就的小路上。

玄黑的衣衫,漫山遍野的紅,本是奪目的顏色,可紅與黑交織,給人一種悲涼和肅殺。

他穩步走過每一處。

很慢,很穩。

心紛亂,急。

他知道他在這裏,他他說過會在這裏等自己回家。

楓葉樹下,有一道靜立的影。

他倚靠在楓樹下,白色衣衫那麼耀眼,像血泊中盛開的白蓮,妖冶的美。

極目望去,他的身影單薄蕭瑟,似一道飄忽的夢……

星魂花落,玉碎人消。

“玉樹。”他顫聲:“玉樹,你可還好?”

忽的,

一節玉簫從江玉樹懷裏落下。

他倚靠在樹幹上,沒有回應他。

看著碎掉的紫玉蕭。

趙毅風大驚,猛的吐出一口血。

寒涼的雨淅淅瀝瀝的落在兩人身上。

金秋的第一場雨。

來的這般早。

下的蕭瑟和淒冷。

(一)

韶華紛亂易成夢。

但願朱顏長相伴。

亂世更迭,繁華易逝。

盛世乾坤,怎比你拈花清雅一笑的容顏?

落不秋無可奈何的搖頭,說出那讓人不能接受的事實:

“是——‘下達淥水之波瀾’,此毒無解……”

趙毅風抬起頭,麵無表情。落不秋剛開口還欲說什麼。卻見一向端肅的趙毅風忽的彎下腰,再次吐出一口血,咳嗽的如癲如狂。

血從他指縫中落下,染紅了光潔的地磚,觸目驚心。

所有宮人都閉上眼,不想再去看。

落不秋拿出一根銀針,向江玉樹天靈紮去。

“你這是作何!!”謝易牙一把攔住落不秋手裏的銀針——落叔叔竟然要結束公子性命!!

落不秋顧不得尊卑禮儀,道出真相:“‘下達淥水之波瀾’又名‘止情’,中毒者隻剩半月性命,期間一旦對愛人動情動心,苦痛難忍,如萬箭穿心,火燒軀體。若是忍不住動情生意,就會口吐鮮血,直到吐血而亡。你們若是真的為公子好,就讓他安然的走吧。”

忽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落叔,不可以……”

江玉樹慢慢撐著從床榻上坐起。

他平靜道:“落叔,哪怕隻有一天……江玉樹也覺得滿足……”

江玉樹一句不提病痛,隻是緊緊握住趙毅風的手,像要把每寸光陰攥在手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