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麵也不讓我見……咳……”嘴角溢出的血越來越多,她轉眸看向我,道:“不要哭了,你已經經曆了太多的生離死別,哭……又能如何?”

我控製著不讓自己嗚咽出聲,道:“額娘再等等,皇上已經派人去請十四弟,他很快就來了,很快就來了……”

她雙手緊攥著我的手臂,雙眸死死地盯著院門,道:“我恨他!我的禵兒到底犯了什麼錯,就連最後一次見到額娘的權利也要被他剝奪,我恨他……恨……恨他……”

聲音斷斷續續愈漸輕柔,最後隨風散入紅塵。

我呆愣之際,又猛地轉頭,淚水不斷湧出。

晨曦光暈中,傲然站立著一抹明黃,看不清麵容,卻明顯感覺到他身體不住的顫唞,雙手緊握成拳。

江山夢,尤悵然苦情終結

雍正元年五月二十三日淩晨皇太後仙逝於永和宮,至死未接受雍正欽賜封號,於黃昏,雍正帝親奉太後梓宮於寧壽宮,並停靈三日後再送至帝後應當停靈之地壽皇殿。

晨曦光暈透過簌簌紛飛的紫藤花瓣灑落了滿園,縷縷光線似透著些悲傷淒涼之感,許是清晨露水未退,空氣中彌漫著些水汽,如此,便愈發的冷寒。

紫禁城被滿眼素白掩埋,蕭索淒涼之感似乎從未減少,氣氛反而愈發凝重。晨曦之中的永和宮分外沉寂,好似繁華過後千轉回眸間,灑下一室清輝,繁華歸於始點,變得靜默。我站在永和宮殿外,目光幽深地望著緊閉地殿門,無限遐思。

按照常理,如若沒有意外,胤禛派了吳喜跟朱蘭太兩人去傳召允禵進宮,算算日程允禵也該在昨日淩晨便會抵達,奈何現在還未歸來,到底……是什麼地方出現問題了。

轉眸看向灑落了滿地的紫藤花,我低身撿起一片花瓣攥在掌心,想到方才胤禛麵若冷寒冰玉般將皇太後遺體抱入殿內,彼時,沉寂的宮殿無不散發著詭異地氣息,耳畔毫無聲響,我長歎一口氣,心中愁緒溢增,想到允禵此生遺憾重重心中對胤禛的憎恨怕是更加一分,康熙帝薨逝之時,允禵身為將軍遠在戰場,母妃烏雅氏仙逝之時允禵卻被貶守皇陵。

胤禛,這到底是劫數,還是天意。

亦或是,宿命。

時間點滴流逝,紫藤花落滿地,雲朵飄散變得愈發虛幻,晨曦變成夕陽餘暉。

傍晚時分,殿門被推開,胤禛舉步上前,踏出殿門一瞬,他身形微頓須臾,而後堅定地走出來。

夕陽餘暉灑落在他身上,俊冷的麵容被遮掩在那虛幻的光暈中,隔得有些遠,便愈發看不清他麵上神色,我眯著雙眸看他半晌,便聽到他略微低沉暗啞的聲音響起。

他命高無庸將太後梓宮移至寧壽宮,舉國大喪。

他的聲音滿含著疲倦甚至於有一絲悲戚,許是才察覺到我的存在,他轉眸看向我,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幽深眸光後的那抹淚光,不到片刻,他朝我走近一步,卻又頓下腳步,良久,轉身朝著殿門方向踱步而去。

我站在原地直視他的背影,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畫麵。

孤山峰頂傲然挺立的鬆柏,從晨曦再到日落,從冷寒的冬日到炙熱的夏天,期間鬆柏身旁有許多花草,卻終敵不過歲月的滄桑變化,終於,有一日,花草皆枯萎,空留鬆柏,夜晚獨對夜墨蒼穹間那顆孤星,鬆柏掛滿清輝,卻是那麼的淒寒。

那抹明黃漸行漸遠,最後消散在那夕陽的橙色中。

胤禛,隔得太遠,我看不清你的神色,可是,卻可以清楚地感觸到你的真心。

她走了,帶著對你的恨。

可是胤禛,你要明白,她的恨不是你給的,亦不是她自己給的,更不是康熙帝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