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多多從小跟著我小姑父習武,上中學那會兒就單手能劈磚,連劈二十塊不帶皺眉毛的。用小姑父的話說,三五個彪形大漢徒手都近不了身。
小時候我總被她打,有次受不了就偷了老夏一瓶酒,拿著也想找小姑父拜師,去了他摸摸我的胳膊肘子和膝蓋骨,說不是學武的料子,讓我別再白費心思。要是旁人說這話,我鐵定不死心,可是小姑父不一樣,正宗祖上傳來的功夫,而且為人正直不阿,黑白兩道都敬著的主兒,絕不會哄騙我這真心誠意的小孩子。
後來我也就死了心,在夏多多跟前努力修成忍者神龜,而且還學會了開導自己。她就這樣,看不上誰都罵傻逼,又不是我一個人享受這待遇,罵就罵吧,反正傷不了我分毫。
我目送夏多多戴了帽子,優雅從容的走出家門,確定她走遠了才鬆口氣。
“好妹妹,你受委屈了!”夏萌萌拉住我的手,眼睛亮晶晶的,活生生的一個林黛玉。
請不要懷疑淚花的真實性,她是真的膽小外加同情心泛濫。她不止憐憫我還憐憫田地幹活的牛,路邊被人踩倒的草,樹上調零的花,還有老夏地中海上脫下來的頭發……
我這個二姐誒,身體不好性格也柔弱,碰不得說不得,呼吸口氣兒都不能動靜大了怕驚著她。
“你別哭,我沒事兒。”虱子多了不癢,挨頓罵而已嘛,我老早就習慣了。
“你別往心裏去呀,爸爸姐姐都是為你好……”她想摸我的頭以示安慰,又怕沾到上麵粘乎乎的摩絲,纖手抬在半空進退兩難。
我自己摸了摸,那觸♪感簡直找不到惡心以外的形容詞,張開兩根手指還能拉出粘稠的蜘蛛絲,又聞了聞,膩歪的劣質香氣直衝眼睛。
真神奇,當年中二期的我是怎麼頂著它們還以為自己個性、另類旁人詫異的目光都是羨慕嫉妒恨過來的啊!
對著鏡子考慮了十秒不到,我決定在找許世唯之前先去理發店。
青宛理發店不多,平日女客居多。本地男大多不進理發店,會被人誤會要占老板娘的便宜,一般都在集市上理,五毛錢一次。
我選了離家近的‘美麗發廊’,老板娘快五十歲了仍風韻尤存,頭發拉了絲兒,是時下最流行的獅子頭。就是長發燙直了張開如孔雀開屏,根根硬的跟麵條一樣,尾端再卷出個兩大波浪。
正常人燙了這頭,腦袋立馬大出兩倍。
她嗑著瓜子兒,親切的跟我打招呼,“誒呀,是小三兒來啦,吃飯沒?”
“啊?沒,哦不,吃了。”我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她的名字,寶樂嬸。
“又要換發型啊,今天來個美人魚怎麼樣?”
“美人魚?”
她解釋,“就是頭發豎起來往中間抿,就像魚背上的魚鰭一樣,據說城裏頭孩子最近可流行這個了!”
我腦海立刻浮現出一匹黑野豬的形象,連連搖頭,“不用不用,就洗洗剪成普通人那樣就行。”
“普通人”她頓了下,“掃把頭怎麼樣?跟美人魚是相反的,美人魚頭發朝後走,掃把朝前走……”
我噎了下,環視四周後被牆壁上的貼畫賅得心驚肉跳,還真是城鄉結合部非主流殺馬肆虐的年代風格。
“寶樂嬸,有沒有正常……就是平凡一點的發型?”
她圍著我轉個圈兒,“你這頭發想做一般的發型怕是不成,長短不齊都給剪壞啦,先給你修修吧,想紮頭發以後慢慢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