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全文完結(2 / 3)

白玉格抹去笑出來的眼淚,“哎,我想出門轉轉。常言說的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

“你出去散散心也好。”玉茗公主柔聲道。

玉茗公主抱著寶寶送白玉格出門。

寶寶舉著陶響球亂搖,開心得跟什麼似的,玉茗公主微笑看著寶寶,美麗的麵容異常溫柔,散發出母性的光輝。

白玉格眼眶一熱。

她過得這麼好,做弟弟的沒什麼不放心的了。

白玉格沒和家人告別,留下封書信,帶了一個書童,遊曆天下去了。

白老太太知道了,不過是罵了幾聲,“玉兒這個小壞蛋,要走就不能提前說一聲麼?也不和我老太婆告別,就這麼跑了?”

罵完了,交待白大爺趕緊找著白玉格,給白玉格多帶點銀子、四季衣裳。

白大爺滿口答應,趕緊的派人追出京,一路尋找,給白玉格送銀子。

靳學舟、白微及白玉蘇等人也擔心,各自派仆人出門找人。賈衝和白玉瑩推測了白玉格出門的路線,給幾位在河北任職的好友寫了信,托他們留意照顧。

雖然這樣,白玉格年輕氣盛,就帶一個書童出門,白家人到底還是不放心的,憂心忡忡。

玉茗公主及時讓人來送信,“放心吧。弟弟的神態不對,我早就留意了,一直派人跟著他。他以為隻帶了一個書童,其實至少有十名侍衛呢。”

白大爺等人欣喜不已,“還是茗兒周到啊。”懸著的心都放回到肚子裏了。

唯獨沈氏恨得咬牙,“明知道玉兒要走,也不攔著,她這是操的什麼心!我白家待她不薄,辛辛苦苦把她養大,她就這麼恩將仇報?”

白熹陪容姨留在小山村,這已經讓沈氏怒不可遏,現在白玉格又走了,沈氏真是要活活氣死了。

玉茗公主身世大白之後,沈氏對玉茗公主本是很敬畏的,白玉格一走,沈氏滿腔怒氣無處發泄,去雍王府質問玉茗公主,“你明知玉兒要走,你也不攔著,也不告訴我,你是什麼意思?生生要拆散我們母子麼?你那個容姨把我夫君搶走了,你又把我的玉兒弄丟了,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玉茗公主還是很尊敬沈氏的,“太太,我不是這個意思。弟弟年輕氣盛,他現在心情不好,把他圈在京裏也不是辦法,還不如讓他出門散散,開闊開闊眼界……”

“開闊什麼眼界,你是記恨從前我對你不好,刻意要報複我!”沈氏聲音尖銳。

“我沒有啊。”玉茗公主煩惱之極。

沈氏不喜歡她,她也不喜歡沈氏。但看在白熹和姐姐們、弟弟的份上,她對沈氏一直恭敬客氣,從不敢怠慢,刻意報複什麼的,根本不可能。

白玉格是白熹唯一的兒子,沈氏是白玉格的親娘。就憑這一點,玉茗公主就不可能對沈氏不好,哪怕隻是為了父親和弟弟的顏麵,也會讓著沈氏三分的。

沈氏指著玉茗公主尖叫道:“還不承認,你就是要報複我!是,你小時候我是對你不好,那又怎麼了?哪個女人對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能好得了?你出生了才被抱回白家,我不喜歡你是天經地義的事!我就知道,像你這種沒有紙張能在天天堅持在沙子上寫字練字的小姑娘,你就不是平常人!你心性堅忍,有一天你得了意,就會要我的好看了!”

玉茗公主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小時候在沙子上寫字麼?她記不得了,忘了……

玉茗公主忍氣解釋,“我沒有想要你的好看。就算是為了爹爹和弟弟,我也不會要你出醜啊。你出了醜,難道爹爹麵上有光?難道弟弟心裏會好受了?”

“你還有臉跟我提玉兒。”提起白玉格,沈氏心痛不已,“你硬生生把玉兒給推走了啊!你明知玉兒要走,你都忍著一聲不響啊!你,你太可怕了……”

玉茗公主忍無可忍,“那你想怎樣?讓弟弟一直待在家裏麼?一個男子,總是被圈在家裏又能有什麼出息了?”

沈氏叫道:“我不要玉兒有出息!我要玉兒乖乖的讀書上進、考狀元、做官、成親生子、孝順我!我要玉兒天天在家,我就他一個兒子!”

玉茗公主怒極,“你不能光想著把弟弟拴在身邊,他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想法,不是你的提線木偶!”

沈氏眼睛紅了,“你把玉兒還給我!你現在就把玉兒還給我!還有我夫君,你也讓你的容姨給我還回來,哪怕我和他同床異夢,他也得陪著我,我才是他的原配發妻!”

“你休想。”玉茗公主脾氣再好也被沈氏激怒了,“我不會讓爹爹回京受你折磨的。我也不會讓弟弟像個木偶似的被你拴在身邊,年紀輕輕,誌氣消磨。”

玉茗公主瞬間想通了。

和曾經的她一樣,白玉格也一直想仗劍天涯,遊曆名山大川。他現在年方二十,正值青春年華,為什麼要憑由沈氏支配控製呢?他應該海闊天空,無拘無束,趁著年輕灑脫任性一回。

難道隻有聽了沈氏的話,讓白玉格守著她、按步就班的科舉做官、成親生子,這樣才叫孝順麼?白玉格的性子哪裏受得了。

說得難聽一點,就算是囚犯還要出去放放風呢,把親生兒子像犯人似的綁在身邊,哪裏行得通。

“我會派足夠的人手保護弟弟,你不用擔心他的安全。”玉茗公主硬邦邦的拋下一句話,便下令送客了。

沈氏被侍女們圍著哄著往外走,氣得囉囉嗦嗦,“我是太太,你敢往外轟我……”

沈氏正在這兒鬧騰,白老太太、白大太太、白微等人聞訊趕來,白大太太和白微合力把沈氏糊弄著上了轎子。

“孩子,你受委屈了。”白老太太歎息。

玉茗公主體貼的扶著她,“祖母,我沒事。她來鬧我,我下逐客令不就行了?隻是您老人家可怎麼辦呢,您還得和她一起住著呢。”

白老太太哼了一聲,“我老太婆可不是肯委屈自己的人。我早就跟你爹爹說過了,要給他兄弟二人分家。到時候我跟你大伯過,你爹爹帶著他的好媳婦兒走得遠遠的,別再煩我。”

白大太太這個兒媳婦,白老太太還是比較滿意的。這倒不是白大太太多聰明能幹,而是白大太太識實務,不像沈氏那麼執拗,打起交道至少不累。

“真的分家啊?”玉茗公主問。

“分!”白老太太毫不猶豫。

從白玉蘿的婚事開始,白老太太就對沈氏厭惡不滿了。現在沈氏的蠢事又多了一樁,白老太太更容不得她,一定要給兩個兒子分家了。

因為白老太太是跟著大兒子過的,所以白大爺分到的家產多,白熹分到的家產就少了。隻有一個別院和兩個小莊子、兩個小鋪子。

沈氏知道她又要搬到別院住,哭得天昏地暗。

玉茗公主不忍心,“爹爹和弟弟若知道了,會不安的。”她自己拿出私房銀子在繁華熱鬧的秀明巷置了棟帶花園的寬大宅院,“這是我孝敬爹爹的。太太在這裏住著吧,姐姐們離得也近,方便照顧。”

沈氏在秀明巷確實住得舒服,這裏鬧中取靜,富貴清雅。白玉蘇等人又輪流來照顧陪伴,如果沈氏知足,這實在是很不錯的日子了。

五個親生女兒輪流來服侍,天天能見著外孫子外孫女,衣食住行都有女兒悉心照料,唯恐她不順心。

可是沈氏不滿足,一點也不滿足,“你們天天來有什麼用,我的兒子呢?我的玉兒呢?”

“玉兒是您親生的,我們難道不是?”時日久了,親生女兒也有怨言。

沈氏年紀越大,越是任性,說話越沒有顧忌,“女兒是外姓人,外孫子外孫女也是外姓人。隻有兒子能傳香火,能給我養老。”

白玉菲性子最嬌,氣得半個月沒來看她。

白玉蘿和白玉瑩心也有點涼,“娘,您不能這樣,我們也是您親生的孩子啊。”

白玉蘇是大姐,苦笑一聲,繼續無怨無悔的服侍沈氏。

靳竹苓來秀明巷看望過沈氏,之後便對她的表姐們萬分同情,給寶寶送玩具的時候特地告訴玉茗公主,“七表姐,你不知道大表姐二表姐她們有多難。二舅母現在根本不講理,一天到晚的挑剔表姐們,開口便罵。”

玉茗公主無奈,“我也同情姐姐們。可是我也替不了她們呀。太太見不著我還好,若見著了我,隻會更生氣。”

靳竹苓認真的道:“大表姐今天還跟我說,要謝謝你呢。如果不是你送了這宅子,二舅母可能便要住到別院了。若是住到別院,大表姐她們離得遠,不能天天過去服侍,會更擔心的。”

玉茗公主托腮,“那是我孝敬爹爹的。唉,莫說一套宅子了,便是十套八套,我也舍得給,隻要太太消消停停的,別再折騰姐姐們了。”

玉茗公主和姐姐們感情都很好,看她們被沈氏折磨,實在是心疼。

當然了,白玉蘇等人是寧願被沈氏折磨,也不願讓她住到別院去的。

玉茗公主發牢騷,“姐姐們那麼孝順,太太看不到麼?為什麼就不能心疼心疼她們呢?”

“不知道。”這件事超出了靳竹苓的認知。

她拿出了醫書,“我覺得二舅母現在是有病了,我給她配上一味藥,讓她心平氣和,表姐們就不受難為了。”

“好,小表妹你配藥方吧。”玉茗公主不由的一笑。

小表妹,醫癡啊。

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白玉格一直沒有回來,沈氏的脾氣也一天比一天更不好,白玉蘇等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

沈氏死了。

沈氏的死因非常奇特,她死於一個謠言。

沈氏由白玉蘇陪著去買新出的綢緞,聽到了幾個婦人在議論,“哎,你聽說了麼?光州那邊新出了殺人案子,聽說有強人從深山衝到鬧市,把個貴公子給殺了,那貴公子聽說姓白……”

沈氏瞪大眼睛,直直向後倒去。

白玉格前些時日寫了封字跡潦草的信回來,他正在光州。

白玉蘇慌忙扶住沈氏,“娘,娘您怎麼了?您別嚇我……”

沈氏陷入癲狂之中。

被抬回家之後,白玉蘇請了靳學舟、靳天冬父子過來,一碗又一碗的苦藥水灌下去,沈氏人被救回來了,魂卻丟了。

不管眾人如何向她解釋,她執意認為白玉格已經死了,已經被人害死了。

沈氏目光渙散,神情狂亂,“死了,我的玉兒被害死了……”

白玉蘇、白玉瑩等人哭得不像樣子,“娘,弟弟並沒有死,您不要聽信路人胡說啊。光州確實有凶殺案,也確實有位姓白的公子死了,可那並不是弟弟……”

沈氏恍若無聞,“我隻有玉兒一個兒子,他死了,我還活著做什麼……我這輩子,唯一的指望就是玉兒,就是我的玉兒啊……”

沈氏在病床上拖延了十多天,終於還是咽了氣。

她死得很痛苦,不隻是身體上的痛苦,更因為唯一的兒子、唯一的希望沒有了,整個人沒有一絲精神氣兒,渾身上下都是痛楚、絕望、死氣沉沉。

她這輩子最重視的就是丈夫、兒子,可丈夫和兒子都不在她身邊。

女兒們倒是都在,可她並不稀罕五個親生女兒。

她一定很不甘心,咽了氣之後,眼睛還睜得銅鈴一樣。

白玉蘇等人替她合上雙眼,哭得死去活來。

沈氏再不好,也是她們的親娘,沒出嫁之前還是很疼她們的……

白玉格回京奔喪,沒人敢把沈氏真正的死因告訴她,隻說是得了急症。

白玉格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守在沈氏靈前,差點沒把白家人嚇死。

所幸七七四十九天之後,白玉格漸漸緩過來了,又有了生機。

白熹和容姨回京為沈氏治喪,白熹憶及結發之情,痛哭失聲。

沈氏去世一年之後,白熹有意正式迎娶容姨,容姨婉言謝絕了,“這樣對玉兒不好。太太是他的母親,在他心目中是沒有人可以替代的。況且玉兒該說親事了,家裏有個繼婆婆,不如家裏根本沒有婆婆。”

白熹歎息不已,“可我還想和你葬在一起呢。”

“不,你以後必須和太太葬在一起。”容姨不假思索的道。

“為什麼?”白熹都有點生氣了。

生前受沈氏折磨還不夠,到了地底下還要陪著她麼?

容姨道:“她是玉兒的母親。”

白熹沒話說了。

是啊,他死後要是不和沈氏合葬,白玉格如何能接受。

“阿容,我和你就這點緣份麼?”白熹心裏不好受了。

容姨詫異,“這點緣份還不夠麼?做人不要太貪心,能活著守在一起,已是萬千之幸,難道還想千秋萬代、生生世世麼?”

白熹豁然開郎,“對,活著守在一起,已經很幸運了。”

死後的事,管它呢。

珍惜眼前的日子,珍惜眼前的人。

月華如水,兩人在月下執手相握,心中都覺滿足。

一個人影自黑暗中走出來,“爹爹,容姨。”

白熹和容姨一驚,“玉兒,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容姨取下身上的披風,“給孩子披著。”白熹忙接過去,替白玉格披在身上,“玉兒啊,你年紀輕,得多睡,早早的安歇才是。”

白熹和白玉格說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

一年了,白玉格一直鬱鬱寡歡,白家人人擔心他。

白玉格咧嘴笑了笑,“容姨,您就這麼不願意做我繼母啊?”

容姨柔聲道:“玉兒,有兩個原因。一個是你的將來著想,你的愛妻,或許不願意侍奉一位繼婆婆;另外一個原因才是主要的,我並不愛擔責任,除了小山,我不想做別人的母親了。”

她笑看白熹父子,“現在小山不在,我坦白說一句吧。如果不是姐姐‘臨終’托孤,我連小山也不想管呢。你倆是男子,你們是不知道,養個孩子有多不容易。小山長大了,成親生子了,我算是卸下了一幅重擔,你倆還想再弄幅重擔給我挑?你們忍心麼?”

她話說得風趣,白熹和白玉格都笑了。

白玉格揶揄的道:“容姨,以後見了七姐姐,我非得告您的狀不可。您把她當重擔,她要是知道了,肯定氣得哇哇亂叫。”

白熹和容姨同時暗暗鬆了口氣。

白玉格的心思,他倆多多少少知道些。現在白玉格坦然叫出“七姐姐”,可見是把從前的那點小心思放下了,可喜可賀。

容姨嗔怪道:“什麼哇哇亂叫,小山知道了肯定和你不依,顧不上我了。”

白玉格做出驚嚇想逃的模樣,三人一起笑了。

容姨叫過白玉格,溫柔替他整理衣襟,“玉兒,小山很擔心你,她希望你早日振作起來,知道麼?”

白玉格鼻子發酸,笑著點頭,“那是自然。容姨您放心吧,我先考個狀元,再娶個媳婦兒,以後一定前程似錦!容姨,以後等我有了孩子,您就回來幫我吧,好麼?”

“別別別,帶大小山一個人就行了,我這輩子再也不想養孩子了。”容姨連連擺手。

她轉身就逃。

白熹笑,“玉兒啊,爹爹這輩子養育了七個女兒,一個兒子,也不願再養孩子啦。對不住,你另想辦法吧,要不你回家跟你祖母、大伯商量商量?”

跟著容姨一起逃了。

白玉格在背後大叫,“怎麼可以這樣?一家人怎麼可以這樣?相親相愛的一家人之間,怎麼可以這樣?”

望著白熹和容姨倉惶逃走的背影,他緩緩勾起嘴角。

放心吧,我會好好的。

我一定會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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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太子舉家遷往東北邊陲,白玉蘋這個自甘成為趙威侍妾的人自然也在其中。

彼時玉茗公主還在伏虎嶺苦苦尋找趙戈,連京城發生了什麼事也是後來才知道,自然來不及救下白玉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