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鹿輕輕點頭。知道鈴鐺是個有本事的人。
他聽金開山說過:金開山、鈴鐺,還有黑塔幾個兄弟,以前都是軍中的牙將,分別統領三百到五百的精銳軍士。
因為金開山被人誣陷,幾十個兄弟幫他分潤了殺人的板子。可以活下來的隻有最厲害的幾個了……
“後方暫時安穩。周瑞回來以前不會有甚子幺蛾子了。”
秦鹿笑著回道。
他踏入車廂,沒有避諱林紅玉、平兒,還有吳十方三人。喝了口林紅玉用手溫著的茶水道:“周瑞到底是個有平民身份的人。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所以不能殺他。但是發配兩千裏,還是北海道那個災亂頻發的地方。他一無錢財,二無人脈,三也沒個賣身傍富婆的本事,沒有三五個月的回不成來。”
鈴鐺眯起眼睛,俊臉上細長的疤痕帶了殺氣的紅,問秦鹿:“鹿爺。不如派我半道堵他一次?”
秦鹿含笑搖頭。
還是那句話: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周瑞比鳳辣子更加可恨。周瑞想要殺他,他斷然沒有放過周瑞的想法。
但是周瑞早就脫離了奴籍,有官府的行文,等於是個人了。殺人者償命,這是千古不破的道理,他犯不著觸犯這個。
現在開個‘玩笑’,算是個小小的報複。
等周瑞回來了事情敗露,有周瑞想要殺他在先,誰能找他鹿爺的麻煩?若是周瑞死在半路上了,事情不敗露也就罷了,敗露了,可不是一個開玩笑開過了火?
他沒有親手殺人;也沒有買凶殺人。
以他的身份地位,到時候哭上一句:‘周瑞兄,我也不想這樣’,可不是結了?
能咋滴?他夠有良心了…………………
秦鹿把事情一說,林紅玉就捂著桃紅色的小嘴要笑。
鈴鐺沒有想到他以為秦鹿的‘心慈手軟’,其中竟有如此多的考量,看秦鹿的眼神分外驚訝。稍後甩動鞭子,飛快驅趕馬車。
他需要一個厲害的兄弟。現在恰好,覺得鹿爺越發的厲害了。
唯獨平兒心地善良,溫順的美眸閃過一絲絲怨,輕輕的道:“他要害爺,爺反過來對付他,也是至理。”
秦鹿微微點頭,拍了拍平兒的手背。
…
…
某些話說得再好,也是害人的勾當。
大周國並不安穩;賈府也是華美的亭台樓閣,構築於白蟻蛀穴之上——秦鹿在這個亂世早有殺人的心理準備,必要時願意殺個人頭滾滾,日月無光。
但他沒想到自己在鳳辣子院裏殺了人,心中卻沒有嘔吐、難受的感覺?如今提起害人的勾當,竟也如此的自然而然了?
“朋友來了有美酒,敵人來了有刀槍。我做的沒有錯!”
秦鹿帶著一絲悵然、三分微笑,還有六分自嘲的對自己道。
隨後掀開窗簾,倚靠車窗,欣賞窗外的車水馬龍——盛京城內多是正南正北正東正西的街道,斜路很少。因街道寬敞,人多也不顯擁擠。
而出了盛京東城,便是河道。
度過盧溝橋,依古河道走向形成的黃土小路開始顛簸。慢慢的河道幹涸,草木枯黃,道路也越發的難走了。
“還有多久到達那個‘龍潭虎穴之地’?”
出城半個多時辰後,秦鹿笑著發問。
鈴鐺抬頭看一眼,指著前麵青色蔥翠的小山道:“那座山的後麵就是了。山不大,繞路走也就不到三炷香的工夫。”
秦鹿輕輕點頭。幹脆跳出去,拿著吳十方做的點心和鈴鐺坐在一起。
“吃麼?”他問鈴鐺。
鈴鐺剛要搖頭。他直接伸手,把小湯包拍進了鈴鐺嘴裏。
…
隨著高低起伏的山路,漸漸看不見剛才的河道,反而遇見清澈的小溪。
山路蜿蜒,不寬的路徑,兩邊青草、野花、樹木,高高低低,錯落有致。青蔥的草兒或齊膝,或隻和腳麵的高度一樣,掃過秦鹿的腳麵,帶點癢。
秦鹿知道已經進入東田山莊的範圍,看山間縷縷濕霧宛如飄帶,笑道:“哪裏有龍潭虎穴的模樣?可不是養生養老的好去處?”正說著眼前大光。
拐過山路拐角,前方頓然開闊。
秦鹿發現自己在半山腰,身前是綿延梯田,一條小路斜通山的背麵滿是建築的莊子。
莊子裏冒著炊煙,莊口能看見幾個老漢。他還看到了旱煙袋?
這裏的空氣太好了。他不近視,什麼都能看到一片清楚。
…
…
“可是秦莊主來了?”
莊子門口有人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