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師父我南渡婆羅洲,九死一生,三年不歸,你也不能就這麼把自己給嫁了吧?”白芷指了指邊上的無音,“你看看,你看看,還是個還俗的僧人?咋,這世上沒男人了”

無音:……

他知道自己還俗這件事情,過分讓人羞於啟齒,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白芷這話有點怪怪的。

“再說了,你當初不是說了,待到及笄之年,就自己把頭梳起來,不成親,不嫁人麼?為師我勸了你半載,一點用也沒有,我這才走了多久,你就改性了?”白芷的聲音高了八度,一臉的窒息,“那為師當年為什麼勸你想清楚?”

“師父!”溫寧跺腳,“我這又不是真的成親。”她噘著嘴,手指攪著大紅的婚服袖子,一臉委屈,“聖僧以後還是要回佛門的,他說了不碰我的。”

白芷更加窒息了。

“他說不碰你,你就信?!”

他的聲音又高了兩分。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他說什麼你就信?”

白芷看著一邊的無音:“你自己說,我的徒弟好看嗎?”

無音:……

他想了想,決定守戒:“自然姿容清麗,嫋娜可愛。”

白芷又把臉轉向溫寧,用手背拍著手心,痛心疾首:“你同他住在一起,每日瓜田李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甚至晚上還得同床共枕,用一條鴛被,假以時日,哪個男人能忍得住,哪個男人能恪守諾言?”

溫寧低著頭,並不敢繼續辯解了,隻好自己在那邊小聲,小聲,再小聲的自我安慰:“修佛不算男人。”

無音:……

雖然道理他都懂,但是……

他憋了半晌,才輕聲問道:“小檀越,為何汙蔑無音?”

溫寧瞪大眼,慌亂的看著無音:“我不是,我沒有,你們修行佛法的人,不都覺得凡人的身子髒汙,如夢泡影麼,那又管什麼男女,沒有男女,那不就是不算男人了嘛。”

無音:……

熟知佛法的無音歎了口氣,糾正道:“小檀越,不是這麼解的。”

“凡人寄生軀殼,有嗔癡貪愛之苦,故當做夢幻泡影觀,雖苦,而不動心誌。”他柔和的像是在給滿心困惑的信女解經,眼裏映著一襲嫁衣如火,麵若芙蓉的小姑娘,若是被這雙眸子看著,怕不是再怎麼堅定的信女,也要心生動搖,盈滿一池春水了。

溫寧低下頭,又不敢看他了。

“不、不是嗎?”她臉頰微微發燙,不知道是因為對佛經會錯了意,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行了行了,”白芷頭痛的打斷二人,“你把徒弟還給我,既然還是要再入佛門,那別拖累我徒弟,寫了休書,放我徒弟走。”

無音默然:“自然不會蹉跎小檀越太久。”他站起來,雙手交疊,對著白芷下拜道,“還請白神醫再寬限些時日,無音一定恪守對小檀越的諾言,秋毫無犯。”

白芷看著他,無音隻是站在他麵前,一雙眼睛看著他,澄澈見底,仿佛一汪寒潭。

兩個人對峙著,隻有小姑娘默默地在二人中間舉起手:“有沒有人,問我一句……”

白芷氣笑了:“你說。”

“我現在同師父走了,是欺君之罪。”小姑娘縮著脖子,小小聲的解釋,“我信聖僧,師父若是不打算離開永安府,可以在湖邊小築邊上也住下……看著聖僧唄。”

白芷:……

好主意,不愧是我徒弟。

無音:……

道理他都懂,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怪怪的?

“唉,”白芷又坐回了上座,看著青花瓷茶盞裏剩下的殘茶,歎了口氣,“對了,”他伸手拎起邊上的行囊,打開那看上去有堅固,又沉重的竹編箱,露出裏頭的東西來,“看看為師從婆羅洲冒死帶出了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