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房門被敲響。
盛柏霆深邃的眼神陡然一冷,目光從合影上挪開,冷冷地睨了眼未曾關嚴實的門上。
“爸……叔……”門外傳來憶霆虛弱的聲音,“我……求你放過我媽,好嗎?”
盛柏霆捏著照片的手一頓,他都忘了這棟屋子裏還有別人,而這人……他曾那麼歡喜地將他當成自己的兒子,甚至不惜……
視線再次落回到他們僅有的合影上,她的笑那麼明媚,而他曾經竟然都沒有仔細去看,她的眼裏明明都是他的影子,可如今……再沒了。
當他甜言蜜語誘拐她墮胎,強迫她割腎後,她的眼再容不下他了,他先前還奢求著時光能夠稀釋過往,然而她最後還是帶著絕望離開。
他無法想象她究竟是怎樣看著他離開,獨自受著倒計時時的煎熬。
“叔……”憶霆小心翼翼地輕推開門,輕聲呼喚了聲,眼裏除卻哀求就再沒了昔日的不滿,“饒過媽媽好嗎,我知道她殺害了安……嬸嬸一家,但請你讓法律嚴懲她好嗎?不要……不要跟我……那人一樣,那樣對她……”
盛柏霆聽著外邊稚嫩的聲音,眉頭忽地蹙起,側過頭眯著眼朝他看去,隻見那小小的,瘦弱單薄的身子虛弱地倚靠在門框上,一雙深陷的雙眼滿是乞求地凝望著他。
“你一直都知道那人的存在?他的身份?”
低沉的嗓音裏帶著一絲令人難以明辨的情緒。
但憶霆卻還是明白他是在壓製著怒意,其實……其實他也多麼希望盛柏霆是他的父親,可是早已沒那可能了,不過好在還是享受過他帶來的愛意,他曾經不惜為自己傷害嬸嬸……
好在,還是還了一點債。
憶霆搖搖頭:“昨天才知道。我……”
縱使向舒暖做了那麼多的錯事,可當那被強暴的一幕出現在他眼裏,他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抑製不住的顫抖,她畢竟是生他養他的媽媽,而且有些錯事還是因他而起,他怎可恨?
“昨天?”
盛柏霆仿佛從他話語中捕捉到一絲怪異的東西,猛地站起身子,疾步走到他跟前:“你昨天跟著去了?為什麼我沒看到你,你藏在哪兒,又是怎麼走的?”
“我……一直在屋子裏。”
這……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沒有看到憶霆,而且也沒有人看到過他,甚至他昏迷前是爆炸前的一分鍾,憶霆是怎麼離開的?
疑惑盤旋在腦海中,雙眼卻是緊盯著憶霆,如老鷹看到食物,隨時準備捕捉。
“叔,我……我能告訴你一件事,但是請你放過我媽,好嗎?”
“她還活著,是不是?”盛柏霆不等他開口,心中便有了一絲光亮,即便覺得有些扯淡,但他還是忍不住說出口。
憶霆點點頭:“嬸嬸沒死,她不讓我告訴你她去哪兒了,她……”
聽著憶霆的話語,盛柏霆心頭湧起濃濃的喜悅,她還活著,他的安安還活著,他以為……想著,眼眶竟不自覺的濕潤起來。
可是——
她藏起來了。
但無論她藏到哪兒,哪怕是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她!
盛柏霆邁開步子急匆匆地朝樓下走去,那步伐再不似先前那樣沉重。
“叔……放過我媽,好嗎?”
盛柏霆腳步微頓:“她做過最大的善事大概就是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