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樓下繁華落盡,窗外繁星點點。劉瞎子半醉半醒的斜躺在椅子上,屹立在窗口的白木槿雙眸如譚,直射向繁星如海的天空,仿佛要看穿四年前的一切。
白帝十二年,白木槿清晰的記得父親白蘇在朝堂上和祖父白帝吵的不可開交,“棄武習文”這是從小習武從軍的白蘇絕對不同意的,一旦實施對邊塞的損失不可想象。怎奈,舊朝大族根深蒂固,況且祖父“清君側”本就是以兵入瑜洲,對於兵權甚是忌憚。
“興文廢武,”不可避免的實施,屯兵於都城大同,邊塞兵力驟減,引起眾將喧嘩,父親白蘇屢次上訴,反而引起眾士族彈劾。
白帝十三年,大同謠言四起,白帝要廢太子白蘇勢在必行。北珺入侵,汝州告急,父親主動告櫻請兵出戰,領當年攻打南煋戰功赫赫的三千白羽軍。
冬梅初開,北珺大舉入侵,連破三關,武陵危在旦夕,大同卻謠言四起,白蘇手握重兵意圖謀反,祖父白帝下令白蘇回京,白蘇抗旨不尊,三千白羽血染拓拔山,同葬的還有北珺萬夷。
白木槿舔著幹裂的嘴唇,雙眸微紅,他始終不能相信,戰無不勝的父親就這樣血染了拓拔山,父親不是一個魯莽之人,為何……
劉瞎子說他以前也是個玩筆杆子的,受人蠱惑陷入賭債,不光敗盡了祖上的積蓄,丟了飯碗,宅子都被強收了去,那條跛的腿就是反抗的時候被打斷的。
劉瞎子還說要不是白將軍歸來接管汝州,路遇城南救他一命。隨後,查禁武陵大小賭館,殺罪頭魏曲示眾,歸還被搶收的住宅,他早就變成孤魂野鬼遊蕩人間了,大恩大德末世難忘啊!
半醉半醒的劉瞎子大著舌頭說了許多話,幹巴巴的嘴巴裏仿佛說不完的故事,說完後,空洞無神地眼中竟然留下混濁的淚珠,他反倒泣極而笑,自從那年哭瞎了眼,流汗幹了淚,再也沒體會到哭是什麼味……
“半夜三更,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外麵傳來巡夜人疲倦的聲音。
“公子,我要回去了。”劉瞎子晃晃蕩蕩的站起來,沙啞的說道。
“正好順路,一同回去也好。”白木槿知道他惦記家裏那些“孩子”。
“不可!夜黑人靜公子還是在店裏待著為好,省的被賊人惦記。”劉瞎子執拗地說道。
“防身的手段還是有的,”
拗不過白木槿的堅持,劉瞎子隻好搖搖晃晃地在前麵帶路,夜幕下升起薄薄的霧氣,街道冷冷清清毫無人氣,地上散落的各種爛菜葉,覓食的野貓時而一竄而過。
“啊,,嚏”
一股涼意襲來,劉瞎子忍不住打了響亮的噴嚏。
喵,的一聲。受了驚的野貓掀翻蘿卜筐,一躍而過,街道又恢複死一般的寂靜。
劉瞎子頓了頓腳,隨即顛著腳加快了步伐,白木槿雙眸寒光四射,摸著腰間的“三尺,”緊跟著劉瞎子鑽進深巷……
“哼!”街道的房屋簷上跳下一位黑衣人,雙眼陰森的盯著無影無蹤的深巷,狠狠的把手中的貓扔了出去。
“砰,”
慘叫都沒有,一擊斃命。正是剛才白木槿二人所遇的野貓。
轉身就欲離開!
“想走?”耳旁炸起戲謔的聲音。
黑衣人頓時如入冰窖,能潛藏自己身邊多時的人,定遠高於自己!來不及多想,向後揮出一劍,施展身法向前奔去。
“哎,”那人歎息一聲,探身往前一邁,便已到黑衣人跟前,反手一劍。
“嘶”,劍破肉發出嘶的一聲,黑衣色人不甘的瞪直了眼,到死他都想不通,連師父都做不到殺自己於無形,難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