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銘。
真正的,不知不覺地喜歡,是藏在那無數個日日夜夜裏,在不經意地流失間,等到要走了,他以為自己能倘然地一笑置之,就當作這隻是一場露水情緣,可是笑著笑著,就變得不再輕鬆了。
神和他開了個不大不小的玩笑,在他身後調皮地吐著舌頭,瞧,這回不可能再輕輕鬆鬆地抽身而出了吧。
於是,他慢慢思索起來,是什麼時候的事呢?
對一個人有感情,從來都不是一朝一夕,一眨眼的功夫。何柔柔有她自己的苦。別看她平時一副乖順可人的模樣,安安分分,以為什麼都不是,其實才不是呢!
你看她的時候,她最會客客氣氣地對你笑,乖順純良,以為隻是個普普通通的鄉下姑娘,可是一回頭,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她就會深深鎖起眉頭,好像有想不完的心事,多到邁不過去的坎。
她的心裏有很多事。一個不怎麼待見她的家庭,一個一看就是草包還偏偏色*欲熏心的未婚夫。她想擺脫這一切,明明有那樣渴望自由的眼神,可骨子裏卻有最深刻的落寞和絕望,既害怕又想反抗,戰戰兢兢,每一秒都小心處事。
那是他不會明白的事情,他無法體會,在她那樣的年紀,不要說他不曉得這樣的苦,就是同樣為女孩子的於馥之,恐怕也無法體會。那是在他們的階層之下,一種本能的小市民的生存狀態,有時候連父母都不能依靠,隻能靠自己。真像是人出生時的宿命學說啊,是一個人赤條條地來到這個世上,最後也是赤條條地孤身離開。
不論年長到多少歲,經曆多少事情,何柔柔每每回憶過去,總抹不去的是那一份無法與人言說的苦楚,那一份孤獨哀傷的淒涼。
然而夏書銘或許無法體會,但並不代表他不知道。人類對於自己無法知曉的世界,來自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情感的人或事物,總是懷有一種好奇、好感和接受。
夏書銘想了解這個看似簡單的小姑娘複雜的內心,卻不知這一步步居然走了這麼深,甚至直達了骨髓。
怎麼辦,有點放不下了呢?那麼,帶走吧,把她帶走吧……
夏書銘臉上浮現起奇異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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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何柔柔走下樓,鑽進泊在路邊的一輛車裏。開車的是夏書銘的司機,叫小劉,一個很老實本分的人,何柔柔想他應該算是夏書銘家裏那邊的人吧,即便知道這兩頭的情況,也愣是沒有說一句話,該是幹什麼還是幹什麼,也絲毫沒有一點憤慨或是看不起她的意思,有時候甚至會客客氣氣地叫她一聲何小姐,這倒是讓她受寵若驚。
之前,夏書銘給她來了個電話,意思是要她出去一趟,至於去哪裏他到支支吾吾地沒說明白,隻說會有小劉來接,末了,還不忘補上一句,記得打扮得妥當一點。
夏書銘的交代,有點讓何柔柔雲裏來霧裏去。首先,他的大意是約她出去,可是這個約會他又偏偏說得輕巧,好像是一個不太重要的約會,然而末了,他又要急急忙忙地交代她打扮得妥當一點,這樣前因不搭後語的,讓她很是摸不著頭腦。
最後,她想了想,還是正式對待點比較好,鄭重一點也總比什麼都沒準備的來得好。何柔柔換了一套枚紅色的套裝,短外套加呢絨中裙,這套衣服還是夏書銘買來給她的,說是一眼相中,覺得很襯她。
何柔柔對著鏡子微微抹了點粉,上了點口紅,頭發稍稍理了理,把最上頭的一撮攏好,用一個還算別致的蝴蝶結發夾別住,下麵的就四散開來。耳邊的頭發閑散地打理著,若隱若現著耳垂上的珍珠耳環,潔白如玉,當真是暗香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