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雨,雨滴冰冷而飽滿,敲在琉璃瓦上發出清脆動人的聲響。
龍涎香微醺,鸞鳳閣九華帳旁,於菲和於路凝然安坐亭中。
韻貴人的小腹突出許多,太醫吩咐著靜養,於菲考慮著她身子便向於路請旨,讓韻貴人留在後宮靜養,禮數什麼的能免則免。
倒是玫貴妃和班婕妤來得勤快,即使今日下雨,兩人有說有笑的撐把傘,身後跟著宮女和太監迤邐前行。
玫貴妃上前幾步,深深福身,行禮,按著輩分然後是班婕妤。
四人落了座,宮女便將堆龍砌鳳的餐點端上桌。
有黑魚,是於菲最喜歡的。
於路若無其事的將剃幹淨的魚身親手端到於菲麵前。
玫貴妃睃了於菲一眼,略微不滿的蹙眉,班婕妤則視若無睹。
於菲輕聲道謝。
於路說,“不用客氣。”
春香站在一旁,不禁輕笑出聲,她跟在於菲身邊也近兩年了,於菲和於路什麼情況早已拿捏得十分清楚,這兩人明明是青梅竹馬歡喜冤家時間久了偏偏舉案齊眉相敬如賓。
剛巧,於菲聽到了春香的那聲輕笑,咳嗽一聲,哽著一張紅臉,一根細小的魚刺紮進喉頭。
於菲起身,避到一旁用力咳嗽,想將卡在喉頭的魚刺就這麼咽下肚。
幹咳幾聲,於事無補,春香輕拍她的背。
於路走過來,抬起她的下巴,溫文有禮的笑了笑,“張嘴。”
於菲瞥了眼四周,見眾人都當做沒看見他們親昵的主動,倒是她明明為人/妻/子,卻像未經人事的小姑娘般羞澀。
於路接過春香遞來的青花瓷茶盅,就著喝了下去,抬高於菲的下巴,對著她的嘴唇,伸出舌頭輕掃她齒間,打開最後一道防備。
於菲感到一雙溫熱柔軟的唇貼到她齒間,溫熱略帶酸澀的液體,順著口腔滑過喉嚨。
於菲愣了愣,才明白剛剛吞下去的不明液體,是陳醋。
“怎麼?沒這麼喝過醋麽?”於路笑了笑,放開她。
“呃,”於菲尷尬的揉了揉眉間,“謝謝。”
謝謝這個詞是有區別對待的,若是對方是自己人,幫了你,你會道謝嗎?
於路眼神暗了暗,隻是皺眉,揚手道“坐吧,”隨即轉身對春香說“朕的皇後年紀小不通世事,倒是你多擔待擔待。”
春香連忙福身稱是。
難得一家四口,年少的安陵王和極其匱乏的後宮女人們一同用餐,卻獨獨變成了安陵王和皇後高氏兩人的溫馨情景劇。
這讓其他在座的女人們都憤恨地心有不甘,卻礙著禮數壓抑著暗中捏緊拳頭,想盡辦法爭寵。
於路說,朕的皇後年紀小不通世事。
於菲嫁給於路時剛好十六歲,於路二十五歲。
如果加上前世的年紀,於菲已過而立之年。
於菲真的不諳世事嗎?
不是,她自知進退。
她懂得在一個男人麵前如何八麵玲瓏的同時還博得他歡心。
她沒有取爭寵,反而顯得淡然,處處為於路著想。
於菲問過於路,“難道你不想一統天下,成為千古一帝?”
於路笑了笑,“如果我要這個江山,你會陪我去爭奪嗎?”
於菲篤定的點頭,“我會陪你走到最後。”
於菲最近的心思全放在打磨石英中,她想雕琢兩個人形肖像,於路和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