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平靜了一下,想了一個話題:

“你喜歡什麼詩人?我喜歡李義山,哦,就是李商隱。我喜歡他的一些詩,比如《錦瑟》,還有《夕陽樓》都是些朦朧的詩句,又有些憂傷和傷感,還有惆悵……”

尤蓮滔滔不絕地說著,謝傷一直不做聲,他知道尤蓮緊張的時候就有些話嘮。

他立在尤蓮身後,能看到她烏油油的濃發用一根銀簪鬆鬆挽著,剩餘的長發被撥在右肩垂在身前,襯著她白皙細膩的膚色,隻覺豔光逼人。半晌方道:

“尤蓮,你想找個什麼樣子的相公?”

“相公?”尤蓮也開始想了,“首先要能夠同甘共苦,生死不離。”

“同甘共苦,生死不離?”謝傷重複了一遍。

“對啊!不過,”尤蓮又想到一點,“最重要的是,我隻有他,他也隻有我!”

“而且,我無法忍受我的丈夫有別的妻妾,”尤蓮起身麵對著謝傷,“我隻嫁一個丈夫,我的丈夫也隻能娶一個妻子。”

謝傷望著尤蓮,隻覺夕陽之下的她是那麼美麗:

“尤蓮,我覺得這世界上你是最美的。”

尤蓮望著謝傷仿佛很認真的樣子,有點好笑,她知道自己雖有幾分姿色,但並不是絕色,起碼眼前的這個男子都比自己好看。

尤蓮慢慢往前走了幾步,她想起一個小故事,一個男子的妻子隻有一隻眼睛,他覺得妻子很美麗,因此他覺得全天下的女人都很醜,因為她們都多了一隻眼睛——尤蓮微笑著回頭望了謝傷一眼。

夕陽下,尤蓮的笑臉在晚霞的映襯下,仿佛一朵蓮花盛開,那麼美,那麼靜,謝傷不覺看呆了眼。

尤蓮撲哧一笑,拿著書本在謝傷頭上敲了一下:

“呆子!”

謝傷依舊很忙碌,每日裏來去匆匆,尤蓮偶爾間也聽到梵音教教眾議論梵音教與白雲城南宮世家等白道勢力之間杯葛不斷。她不知如何自處,隻好緘默不言,從不在謝傷麵前提起。

江南的春天,常常細雨綿綿。一日,春雨如織,尤蓮在自己開辟的小花圃中栽種謝川從山中移來的蘭草。一抬頭,就見謝傷走了過來。

“你今日如何有空?”

謝傷的臉看起來有點蒼白,他近來忙於處理教內事務,無形中冷落了尤蓮,今日好不容易抽了個空,就想帶尤蓮去山中走一走。他揉了揉額角,正要開口,尤蓮已道:

“我們去山間走一走吧!”

尤蓮看到謝傷疲憊,為了引他歇一歇,才有此提議的。

謝傷望著尤蓮,嘴角彎了一彎,上前牽住了尤蓮的手:

“天氣不太冷,雨也不大,我們就不要打傘了!”

這下換尤蓮望著謝傷微笑了,因為她正要開口說出這句話。不知這算不算心有靈犀一點通。

兩人手牽手並排走著,迎麵看到了好久不見的胡中,他本來神色自若的向謝傷行禮,可是眼睛卻悄悄瞄了一眼謝傷和尤蓮牽在一起的手。

尤蓮被他看得不好意思,用力掙脫了謝傷的手,假裝用手抿了抿頭發,誰知她今日帶著那個黃金蓮花戒指,這下子就掛著了她的頭發,謝傷有點好笑,上前替她解開了。

胡中已經走開。

謝傷和尤蓮一起沿著青石山道往上走。尤蓮不由自主打量身旁的謝傷。她以前一直覺得謝傷美麗得女性化,可是現在看去,謝傷皮膚白皙,眉黝黑秀致,雙眼皮明顯,眼尾微微上挑,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高而挺直的鼻子,唇色很紅,上唇稍薄,下唇稍厚,個子瘦高卻不文弱,她實在想不起當時為何看不出謝傷是個男子。想到這裏,就問了出來。

謝傷微微一笑,身形稍動,尤蓮再看,頓覺他身子瘦弱了很多,大大的眼睛蘊含水汽,雪白的貝齒輕咬紅……分明是一位幽怨佳人,尤蓮不由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