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思邈挑了挑眉,低聲道:“我不瞞著他,他那麼保守的,萬一不讓你學該怎麼辦,那不是白白浪費你的天賦,我的醫術也隻能後繼無人,徒自興歎了嗎?你是學了剖腹產手術,才知道一點也不難,一點也不驚世駭俗,更不是什麼旁門左道,可沒學的人,誰知道呢?算了,不說這些了,你娘好嗎?我這身裝束沒問題吧?”
許夷光聞言,上下打量了他一回,點頭道:“挺好的,不過我說好沒用,得我娘說好才成……別說我沒幫您啊,今兒我可是好說歹說,才讓我娘答應與我一起來的,我還打算,元宵節讓我娘同我一道出門去燈會賞燈呢。”
“真的?”汪思邈大喜,“果然是師叔的好師侄!你放心,師叔不會忘了你,將來……一定會重重答謝你的!”
許夷光卻低聲道:“我不要師叔的答謝,隻要您能讓我娘開心,我就心滿意足了。”
汪師叔這般有趣,對娘也算上心,且有越來越上心的架勢,隻盼他能讓娘忘記過去的那些不愉快,重新開始吧!
午宴擺了兩桌,孫太太與李氏、許夷光並孫大奶奶一桌,孫太醫、汪思邈與孫行衍一桌,因都是自己人,便沒有豎屏風來隔著。
誰知道席間汪思邈好幾次都想找機會與李氏說話兒,不然就是一直有意無意的盯著李氏看,次數一多,別說早就知道他居心的孫太醫孫太太了,連李氏都察覺到異樣了。
是以待午宴一結束,便向孫太醫孫太太提出告辭了,態度還頗為堅決。
弄得許夷光也不好再堅持留下,隻得辭了孫太醫孫太太,再幾不可見的衝汪思邈搖了一下頭,隨李氏坐車回府去了。
一路上,李氏都低著頭,沒有說話,許夷光心裏不免惴惴的。
娘這是,生氣了嗎?
都怪汪師叔,也不知道收斂一下!
正要說話,不想李氏已先輕聲道:“敏敏,你汪師叔,是不是與你說過什麼?你也極樂於見到,娘與他……娘忘掉過去,重新開始?”
汪思邈的目光太過直接熱情,她就是傻子也感覺到了,何況,她還不是傻子,連帶之前的某些事,她也忽然間都想明白了。
李氏說完,不待許夷光說話,又道:“娘也希望能忘掉過去,重新開始,可重新開始並不意味著,我就得再次……嫁人,你明白嗎?娘完全可以守著你過,等你將來出閣後,娘也完全可以自己一個人過。你汪師叔熱情磊落,不拘小節,現下看來的確與你父親,不是一樣的人,可就算如此,我也不想再在同一個坑裏,跌倒兩次了,敏敏,你能明白娘嗎?”
這些年來,她在許家和許明孝這個大坑裏,實在跌得太重也太痛,以致就算所有人都告訴她,爬出那個坑後,前麵便是平坦的康莊大道,再不會讓她跌倒,讓她隻管放心的走,她也沒有勇氣再踏出那一步了。
何況,她如今還在坑裏,誰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爬出去,哪能奢望那些個遙不可及的東西呢?還是趁早把一切都扼殺在搖籃裏,不要給人任何希望,不要平白耽誤了人的好。
許夷光準備的一肚子替汪思邈說項的話,便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