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是被傷害得怕了,以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連去井台邊的勇氣也沒有了,這何嚐不是她很長時間以來所持的心態?
也就是那個人是傅禦,他又為她做了那麼多,讓她明明白白感受到了他的深情,她才最終卸下了心防,肯再賭一次,也給傅禦和自己一次機會。
可汪師叔對娘的用心,比之傅禦,至少如今還差得遠,隻怕更多是出於移情的作用?至今也隻是好感居多,何況娘的情況,與自己當初還不一樣,娘至今還是有婦之夫,自己心裏道德與廉恥的桎梏那一關便先過不了,這原也是自己的預料中不是嗎?
既然她不出意料的排斥,那就先放下,順其自然吧,若汪師叔真個用心用情至深,若二人真個有緣,將來自然仍有機會,反之,汪師叔輕易就放棄了,那也沒什麼好可惜的!
許夷光因忙道:“娘,我明白,我都明白,是我太想當然,隻當我這樣做是為您好,您也應當會開心,就忘記考慮您的意願和感受了,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說到底,您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您放心,除非您自己願意,否則絕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李氏臉上這才有了笑容。
隻與自己的女兒說這樣的事,到底不自在,遂攬了許夷光的肩膀,說了一句:“不過敏敏,娘還是很高興,高興你真正長大了,看問題的角度高度都與以前不一樣,也能跟細致入微的心疼與體貼娘了。”
便立時岔開了話題,“那有一件事,娘也不瞞你了。世子妃年前不是去過一次咱們家,你恰巧不在,所以我替你接待的她嗎?事實上,她那日本就是為見我而去的,她與我說,十分喜歡看重你的人品才德,正好她娘家有個幼弟與你年紀相當,還未定親……”
把新安王世子妃幼弟的情況大略說了一遍,末了道:“這麼好的親事,娘委實狠不下心來拒絕,就怕過了這個村,便沒有這個店了,可我又不知道你心裏怎麼想的,怕你始終忘不掉……我總不能逼你吧,我也舍不得逼你,所以就與世子妃說,要考慮一段時間再答複她。我本來想的是,先拖一段時間再看,但方才我見你真正長大了,又覺得,這事兒不能再瞞著你了,行與不行,都該由你自己拿主意,如此不管將來你過得好,還是不好,你都不至於後悔,畢竟決定是你自己做的,那不論好壞,都該自己負責與承擔。”
許夷光這才知道,李氏竟然瞞了自己這麼一件絕不能算小的事。
她是覺著娘這些日子有事情瞞著她,卻沒想到,是有關自己終身的。
立刻又是感激又是慶幸,要是娘也跟別的母親似的,打著為她好的旗號,便直接做主替她把親事給定了,她這會兒可該怎麼辦,能說她不該這麼做,再逼她去把親事給退了麼?
那就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人新安王世子妃和胡家可都已夠有誠意了。
再想到自己剛還自以為是為了娘好,便差點兒做了罔顧她意願和感受的事……還真算是應了那句話“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