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想說讓大太太別怕,剖腹取子沒有她想象的那把可怕,那般凶險的。
可見大太太已是遽然色變,不自覺退後好幾步,與她拉開了一段距離,到底還是把已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再看一旁的三太太,也是一樣,看許夷光的目光就像看一頭怪獸似的,滿滿都是驚恐與不可思議。
更不必說一眾下人了,眼裏如今對她隻有敬畏與忌憚,目光一與她對上,立時避之不及。
許夷光的嘴角就微微勾起了一抹嘲諷的弧度。
不怪師叔那般豁達不羈的人,都會與她說單憑他們兩個人,想要推廣剖腹產手術‘太難了’。
可不是難嗎,大太太與三太太都識文斷字,見多識廣,怎麼也比普通百姓站得高看得遠,可她們照樣是這個態度,又如何能指望普通百姓輕易就接受呢?
大太太與三太太的確滿心的驚恐與不可思議。
萬萬沒想到,當初夷丫頭救承恩侯夫人母子,竟是用的那樣血腥殘忍的方法,她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到底怎麼敢的?
她們的女兒與她大小差不多,卻長這麼大,隻怕連殺雞都沒看過。
不,她們自己活了這麼多年,不也沒看到殺雞,甚至連想一想那個血腥殘忍的畫麵,都會覺得恐怖惡心嗎,她到底怎麼敢的……
“……當官人家的千金小姐,就可以這樣隨便把人的肚子切開,隨便要我女兒的命嗎?害死了我女兒就算了,竟還半點悔改補償的意思都沒有,還有沒有天理了?大家夥兒替我們評評理啊……女兒啊,我苦命的女兒啊,娘沒用,不能為你討得一個公道,那娘這就下來陪你,你別走得太快,等一等娘,等一等娘啊!”
敖大嫂的母親還在哭喊著,想是見一哭二鬧都不管用,於是打算三上吊了,忽然自地上爬起來,便往許家大門外台階下的兩隻石獅子中的一隻撞去。
圍觀眾人立時亂糟糟的驚呼起來:“不好,要出人命了,快拉住她,快——”
還有人嚷嚷:“這許家也是,賠他們幾兩銀子怎麼了,這麼大的家業,九牛一毛也夠養活這一家子了,何必非逼得人家走上絕路呢?”
得虧許家的婆子眼疾手快,當然,敖大嫂的母親也未必就是真個想死,一片混亂之後,人到底還是救了下來,卻捶胸頓足的哭得更大聲了:“活不給活路,死又不讓死,到底要我們怎麼辦?老天爺哪,你怎麼就這麼不開眼呢……”
她哭,敖大哥的哥哥也跟著哭:“老天爺,你開開眼,給我們這些可憐的小民一條活路吧,不是隻有當官的有錢的才是你的子民,我們這些窮人可憐人也是啊……”
隻有敖表哥雖滿臉的悲憤,總算看起來還保留著幾分理智:“許二姑娘,你難道真要生生逼死了我姑媽和表弟,才肯甘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