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一片沉寂,外頭的雨勢忽然變得猛烈,那嘩啦啦的雨聲,和寒涼的風從沒關緊的落地窗縫隙灌進來。
微冷微涼。
梁舒冉看著跪在地板上的餘興珍,這個畫麵,她曾無數次幻想,想著有朝一日,傲慢得不可一世的餘興珍卑微向她求饒的時候,她該怎麼諷刺才能發泄自己所受過的委屈。
然而,當這一幕真發生了,她卻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就好像一直努力想要得到的某樣東西,終於得到了,卻驟然失去了所有的興致,變得索然無味。
見梁舒冉沉默不語,餘興珍再度出聲,“祁森對你如何,你是最清楚不過了,你覺得在靳家受盡了委屈,若要怨恨,就怨恨我好了,這些跟祁森無關。”
“你不惜拋棄驕傲與尊嚴,跪在自己瞧不起的人麵前,是為了靳祁森?”梁舒冉看著她,話音驀然一頓,緋唇撩起一抹懶洋洋的笑,“還是為了你自己?”
“當然……”
餘興珍張口欲回答,但是在對上梁舒冉眼神的瞬間,陡然止住了聲音。
冷漠。
在餘興珍眼裏,梁舒冉的雍容沉靜,就是對自己的譏諷。
她一陣羞怒難當,卻又不敢發作。
梁舒冉根本沒有餘興珍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心思,不過就是有點同情靳祁森罷了。
她淡淡笑了笑,淡漠出聲,“彙恒集團的事情我無權幹涉,你跪我也沒用,請回吧。”
梁舒冉還沒狂妄自大到認為憑她的一句話就能左右霍譽銘的決定,退一萬步,即便他真會對她言聽計從,她也還沒有胸襟開闊到,能以德報怨去幫一群曾經把她踩踏成爛泥巴的人。
多少得寸進尺的人,都是被那種所謂寬容給慣出來的毛病。
況且,霍譽銘那個男人獨占欲強得要命,她拿人頭打賭,隻要她敢出聲幫靳祁森說一句好話,他絕對會給她擺臉色。
她為什麼要為了一個傷透自己心的前夫,跟自己現在的丈夫鬧不愉快?
餘興珍不由得心頭一縮,雙手攥得很緊,她低下頭,徹底放下身段,“梁小姐,”不再是直呼其名,“過去的事情,是我做錯了,我不該那樣針對你,對不起。”
對不起。
這三個字,真的是世上最單薄無用的。
“請你收手吧!”
梁舒冉視線收回,從沙發站起身,唇角勾出涼薄的弧度,“你的道歉我接受了,至於其他的事情,抱歉,我無能為力。”
她飄然轉身,“阿姨,幫我送客。”
“梁……”
餘興珍見她要離開,立刻從地板上爬起來想要衝過去攔住,但一旁的阿姨動作更迅速,擋住了她的動作,“這位女士,請回吧。”
餘興珍皺著眉頭冷下臉,高聲喝道,“你給我讓開!”
同時抬手推搡過去。
阿姨猝不及防地被推得跌坐在地板上,掃落了茶幾上的茶杯。
劈裏啪啦的聲響,止住了梁舒冉上樓的腳步。
看著坐著地板上嚇白了臉的阿姨,梁舒冉舒冉冷了臉,冷眼射向餘興珍。
餘興珍被她的眼神盯得發毛,結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梁舒冉去而複返,把阿姨扶起來,低聲詢問,“有沒有摔傷?”
阿姨搖頭,“我沒事,太太。”
“靳二夫人,”梁舒冉冷冷地睨向餘興珍,淩厲又冷冽,“你若繼續胡攪蠻纏,我不介意報警處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