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的馬車前來接他。第一次與父親同乘一輛馬車,穎言不免有些受寵若驚,寬敞的馬車內隻有靜漠的父子二人。

宇文靖不喜車內的悶熱,因此車內的簾子被微微拉起,若有若無的寒風吹進來,穎言生生忍住即將衝出口的咳嗽,隻覺胸口悶痛,全身如墜冰窖,額上卻滲出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漸漸的有些昏昏沉沉。

宇文靖並不看他,隻是突然道,“把簾子拉上吧。”

穎言正難受著,聞言不禁抬起了頭。

“哼!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別在宮裏丟人。”

一句話把穎言心頭的暖意打散,他冷冷一笑道,“侯爺放心,穎言知道分寸,絕不會給您丟臉。”

暗自平定混亂的氣息,車廂內再次恢複寂靜。

皇宮。

一下馬車,腳下有些不穩,身子晃了晃才險險穩住。宇文靖默然從他身邊擦過,也不管他是否跟的上,顧自向前走去。

穎言揉揉眉心,勉強挺直身子跟隨在他的身後,心中暗恨這不爭氣的病體。

一路走來,不少官員對著宇文靖噓寒問暖,又不知真心假意的拚力奉承他這個‘貴客’,穎言隻得一一給他們還禮,及至公主宴席的太和殿,已累的脫形。無奈之下,隻好悄悄服了一顆聚清丹,心內苦笑,看來自己還真離不開這藥呢。

“聖上駕到!”隨著內監總管的一聲呼喝,在場百官立即行禮高呼萬歲。

元帝是個看起來十分和善的老人,微微笑著讓眾人起身入座。小公主清月看似乖乖巧巧的站在元帝身邊,一雙漂亮的鳳目落落大方,唯獨看到宇文靖身邊時才會毫不掩飾的羞紅臉,顯得及其嬌俏可愛。於是,多是善於觀測的朝中眾臣與世家公子都明白了近日街頭巷尾的傳言果真不假。

作為聖上親邀的對象,公主愛慕之人,穎言顯而易見成了這次宴會的風雲人物,且不說他清如皎月的風華氣質,僅是他淡然麵對眾人有意無意的刁難的那分從容不迫,也足以令在場數家公子羨慕乃至嫉妒,而在場除了公主外的眾家千金也是個個眉目含情,愛慕之心可見一斑。

“哈哈……宇文卿家真是好福氣,有個如此出眾的孩子,想必是含在嘴裏都怕化了吧。”元帝龍心大悅,由衷的對著宇文靖道。

“聖上謬讚,此子年少狂傲,又得在場賢侄們相讓,這才風光了些,還請聖上寛慈他的放肆之處。”

“無妨無妨,年輕人哪個沒點狂傲之氣,便是朕那幺兒簡耘,也是如此呢。”

“怎敢與耘王殿下相比。”宇文靖謙聲說著,隨即看了身側兒子一眼,沉聲低喝道,“還不向聖上謝恩。”

穎言心內苦笑,順從的跪下謝了恩。

元帝慈愛的看看他,又看看偎依在身邊的寶貝女兒,朗聲笑道,“宇文卿家,朕有一事,想得到你的允肯,不知……”

“臣惶恐,聖上金口,臣不敢不從。”宇文靖忙俯身道。

“好,好……”皇帝拈須一笑,“這本是宇文卿家的家事,朕本不宜多加幹涉,但今日實見穎言聰慧喜人,就存了些許私心,望他能將蘭姓改為宇文,愛卿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舉座嘩然,眾人都聽出了皇帝口中的私心是何意,也是,若公主當真愛慕與蘭穎言,那麼也隻有宇文的姓氏才算配的上堂堂公主。

穎言臉色慘白,身子已是止不住的輕顫,此刻,他不敢去看宇文靖會是何等臉色,也不敢去聽宇文靖的答複,這樣的情況下,無論聽到什麼答案,都不會是自己所情願的。

宇文靖臉色鐵青,久久不知做何答複。

氣氛微妙的變化著,眾臣望著臉色逐漸不悅的皇帝,個個噤若寒蟬。

良久,寂靜的大殿中才傳來宇文靖沉沉的聲音,“臣……”

眾人正凝神聽著他的答複,就在此時,穎言突然大步上前跪在殿下,“草民懇請聖上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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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焉福兮

眾人正凝神聽著他的答複,就在此時,穎言突然大步上前跪在殿下,“草民懇請聖上收回成命。”

元帝臉色一沉,原本慈和的目光也逐漸轉為陰鷙,“蘭穎言,你可知以你一介庶民的身份,沒有得到朕的允許,當庭阻截朝廷重臣的回話,可是冒犯天顏的大罪。”

“草民知罪,事後願受重責。隻求聖上給草民一個解釋的機會。”穎言叩首,麵不改色的繼續懇求。

元帝沉默片刻,終於緩緩點頭,“朕準了,你且說吧。”

穎言謝了恩,直起身道,“聖上,草民之所以姓蘭,乃是為了紀念亡母。”

“哦?穎言的母親嗎?”元帝點點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說下去。

“先母姓蘭,生前又是極其愛蘭之人,因此家父索性讓草民隨了母姓,方才家父猶豫,並無忤逆聖上之意,怕是……想起了早逝的母親,一時傷懷。聖上仁和,還望成全草民父子的一片思慰之心。”

一番話說的滴水不漏,不僅為宇文靖請了怠慢之罪,維護了元帝作為帝王的無上尊貴,又合情合理的表達了自己不能隨意改姓的堅定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