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跟我說起過這件事,直讚那女子堅強,劉大人救下她後問她名字居處,她一律沒說,想是擔心給雲家抹黑。後來……雲家人找來時,那三小姐已經死了。”
“恐怕事情,並不像張大人說的這麼簡單吧”,於縣令聽得唏噓不已。
張知府笑了笑,“有些話,心裏明白就是了,現在的曹家,早已不是當初隻能供出一個舉人的曹家了。你知道的,雲家給三小姐的陪嫁,著實不少。”
於縣令搖頭歎道:“錢啊錢,有時候真是惹禍的根苗。對了,張大人還沒說,那雲三小姐的孩子呢?”
或許是出於尊重或許是出於憐惜,於縣令並不想稱呼雲三小姐為曹夫人。
“誰知道”,張知府說道,“那雲三小姐被救下後就走了,也不知去了哪裏,孩子隻怕生下來也活不了。”
於縣令又是一陣唏噓。
陽曦樓的雅間裏,將那兩位大人送下去後,雲詔便獨自回轉,正坐在還未撤席的桌邊,喝著悶酒。
好一會兒,他才放下酒杯,轉頭看向外麵的街道,夕陽西下時的湖州府,透著一股安靜祥和,然而為什麼,他雲家的人每次受難都是在這兒呢。
雲詔是不信命的,這時候卻也忍不住想,是不是他們家得罪過此地的土地神。
本該處理完這些事就走的,不知為什麼,雲詔又有些不舍了,第二天他帶著妻子和小女兒將湖州府大大小小十幾個廟都拜了拜,第三天又命人於當日發現三妹屍身的那個破廟前施粥。
於縣令了了差事,恰巧這日出城,看見在城門外那個破廟前施粥的雲家下人,以及站在一邊的雲老爺,他免不得下來打個招呼。
“雲老爺真是心懷仁善”,於縣令說道,“俗話說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相信令千金在這一難後,必定是順順遂遂的。”
“那就承於大人吉言了”,雲詔笑著拱拳,“剛才小人還想著去府衙問件事,沒想到這麼巧碰見了您。”
“何事,隻要本官能說的,一定知無不言”,於縣令以為這位雲老爺是要問那些拐子將何時被判刑,卻不想隻聽他道:“前日聽大人說,這夥拐子之所以被抓,是因為他們在貴縣強搶一個小女孩。小人便想著,如果不是這般機緣巧合,我的女兒也不能得救,因此想帶些禮物,去看看他們。”
於縣令哈哈一笑,“原來如此,說起來,你們這些苦主,最該感謝的可不就是那個被搶的小女孩嗎?這一家隻有幾個小孩,就住在仙泉治下的梨花村。”
“多謝大人告知”,雲詔再次客氣地見禮。
隻有錢的他,對於朝廷官員,向來客氣有加。
如今朝廷不限製商人出仕,從縣學到太學,都有名額賣給商賈,但並不能不能直接買官,可有了考試資格,就相當於給他們這些商人很大的機會了。
奈何,自己天生不是讀書的料,想讓後代中出一個讀書人,他卻娶了六房小妾,連半個兒子都沒生出來。
每每想起這些,雲詔都歎息不已。
“我們霓兒現在好好的,你又歎個什麼氣?”雲夫人看見歎著氣回來的丈夫就氣不打一處來,“還要在這裏留幾天?你如此拖著不回去,該不會是故意給那害我霓兒的小賤人留時間掃尾吧?”
這幾日雲詔心裏都很痛苦,此時聽見妻子這麼說,由不得怒火上來,斥道:“你也是讀過書識過禮的,別整天一口一個小賤人,就這樣給霓兒做榜樣嗎?”
“好好的說話,你急什麼?”雲夫人語氣略弱,還是忍不住地多說那一句,“可見是我戳到你的痛腳了。”
雲詔正想發火,旁邊的小女兒雲霓開口叫了聲“爹爹”,她怯怯道:“你別和娘大聲說話,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