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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者轎子外麵的聲音,已經從屋內到了屋外,漸漸經過了熱鬧的集市,隻能聽見小孩子的笑鬧聲,接著連小孩子的聲音都沒有了,想必去了荒涼寂靜之地,偶爾隻聞蟲鳴鳥叫。
兩人並不敢隨意交談,唯恐有人聽了去。
又走了一個時辰左右,轎子停下,兩人被攙扶下,接著又上了一輛馬車。
方水生和韓暮雪都很奇怪,為何不一開就用馬車,卻偏偏要抬轎子。
接著馬車開始顛簸,方水生握著韓暮雪的手當然一直沒有放開。
忽然方水生湊近韓暮雪的耳邊,輕聲道:“現在想必已經很晚了,你奔波了一日,定然很疲倦,不如靠在我身上,好好休息一下。等到了我自然會叫你。”
韓暮雪並沒有推辭,此刻的她的確很疲倦,如果不養好精神,後麵的事情又要怎樣應付?反正此刻自己一分作用也起不了,所以她點頭,靠上了方水生的肩頭,休息起來。原本以為顛簸之下,很難入睡,誰知或許因為勞累,竟漸漸入眠。
感覺馬車跑的速度不慢,卻足足跑了三個時辰,才停下來。
難道月光距離小鎮還有百裏之遙?
方水生卻不相信。因為黃昏到達小鎮的時候,明明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炊煙既然已經升起,那些集鎮上的商販卻沒有散去,隻怕這景象根本是為了做給自己看的。
用轎子將自己二人抬出去,極有可能是不想讓他們看到門外的情景。轎子出門之後聽起來好像是穿過了集市,那時候天色不早,集市早就應該無人,玩鬧的小孩子也應該回家了,又怎麼會有那樣多的聲音。
方水生走南闖北的時候,見過許多賣藝的人,有的人能把各種聲音模仿得惟妙惟肖。所以此刻自己所聽到的聲音未必是真的,也許不過是一兩個口技了得人故弄玄虛。
如此奇怪的小鎮,一定不會離月光太遠。
小鎮上有男女老幼各色人等,看起來如此自然而然,要想人為建立一個小鎮,達到這樣的效果,隻怕並非朝夕之力,更非輕易而舉。
如果費盡心力布置這樣一個小鎮,卻離月光有百裏之遙,就算月光再無所不能,也不至於如此耗費力氣,而事倍功半。更何況這裏十有八九是消息傳入月光的地方,如果離得太遠任何消息的通傳勢必會慢一些,消息的快慢直接影響著判斷,特別是緊急的時刻,月光之主難道願意耽誤這樣的時間?
所以這一夜的奔波,或許不過是故布疑陣,讓人找不到真正的月光所在。
方水生拍醒了韓暮雪,然後簡單的說到了。
韓暮雪隻簡單的問了一下,過了多久,就沒有再多話。方水生能想到的事情,韓暮雪未必沒有想到。隻是此刻並非說話的好時機。
有人扶他們走了一段路,邁過一道門檻,應該是進入了一間屋子。
然後頭上的麵罩終於被掀開。恢複光明之後,身邊的人迅速的退下了。
室內沒有燃燈,但是驟然從黑暗中得到光明,僅僅是窗外的月色,已經足夠明亮,室內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其實不得不感謝月光想得周到,此時若是燃上明燭,隻怕雙眼受不得這樣的刺激,立時就會刺目難耐,若是處於白晝日光之下,更隻怕變瞎也不無可能。
房間很大很寬敞,是間大堂。大堂的四角放置了四顆碩大的夜明珠,夜明珠也發出幽幽的光芒,與月色交相輝映,所以這裏根本無需蠟炬。
堂內主位正坐著一人。寬大的座椅鋪著雪白的皮毛,如此的純淨的皮毛,不知道需要從多少動物中才能挑選而出。
座位上的人穿著黑色的錦袍,袍上繡著繁複的花紋,精美細致,連繡紋都隱隱射出銀光,如此做工,一看就價值不菲。
看不出他的年紀,乍然一看麵如白玉,並無一絲皺紋,似乎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仔細一看,又有著歲月沉澱過的漠然,起碼也是四五十歲的年紀,曆經過滄桑才會有這樣的神情。
雖然隻有月色透窗而入和明珠的微光,但是他的眼神卻仿佛能滲人心魄,掃視過來的時候,隻覺得無處可逃、心神惴惴。
月光的影使對方水生和韓暮雪從來都是溫文有禮,如果是光使,一定也不會太失禮。所以這個人一定不會是光使。
不是光使,就隻有一個可能。更何況能夠坐上這樣的位置,能夠帶著這樣的威嚴和倨傲,不是月光之主,又會是誰?
月光主
方水生率先跪下施禮道:“屬下方水生參見主上!”
韓暮雪當然也隨之跪下。
月光之主原本如利箭一般的眼神,轉瞬間已經變得溫和,竟然親自起身,手勢虛托,似笑非笑的聲音響起:“無需多禮!本主已經盼這一日很久了。想不到夜飛的徒弟和流雲莊的莊主都已經歸入我月光,實在是幸甚至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