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地道:“裴寧,這是是你家小侍?”
“他是我夫郎,”裴寧簡單地答了一句:“早已經是自由身了,請張小姐不要再提這種無禮的要求。”
“無禮?我可沒讓他現在就給姐們幾個跳上一曲啊,”張玨攤了攤手,視線還停留在舒景悅身上,裴寧厭惡地皺緊了眉,正要再說什麼,卻感覺到伏在她肩上的人晃了晃,猛然地轉過了身。
“張小姐,房小姐,怎麼還不入席?莫不是嫌我這個主人招呼得不周到麼?”
幾乎是在他有動作的同時,秦晚瑜和房皓走了過來,跟在秦晚瑜身後的幾個人無一不是膀粗腰圓,一看便知是練家子,秦晚瑜笑著朝張玨施了一禮,盈盈笑道:“今日之宴是為了慶賀賢良祠建成,張小姐讓在下丟了臉麵無妨,可不能讓朝廷失了臉麵啊......”
張玨還是維持著方才的姿勢,房啟揚見房皓在一旁頻頻皺眉,林秀更是依著牆抱了雙臂看熱鬧的姿態,本想再勸張玨一句,卻見舒景悅已經轉過了身,一手跟裴寧緊緊扣在一起,對著張玨揚起了臉:“張小姐,麻煩您看夠了就說一聲。”
“哈哈,果真是景青。想不到多年不見更是多了一番風情啊,”張玨意有所指地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渾然不顧秦晚瑜就在一旁,大聲笑道:“昔日你若是有今天半分顏色,我也舍不得扔了出去。真是可惜了你那雙好腳......”
裴寧頭皮一緊,竟不知為何想起了那個讚琴師手美,就要割了那雙美手下來的典故,心裏不由一陣惡心,再不管邊上幾人的態度,緊緊牽著舒景悅要走。
秦晚瑜在他們身後不知說了一句什麼,很快趕了上來,見她麵上神情凝肅,也有點吃驚,拱手揖了揖:“抱歉,我方才被母親叫去後堂,來得遲了。”
“這是在下的私事,與秦公子不相幹的,”裴寧搖了搖頭,隻是答了一句話,便不再看他,一手扶著舒景悅去看他的臉:“阿景,還好麼?要不要直接去大夫那裏?”
舒景悅從出來後就一直沉默著,秦晚瑜看了看他們的情況,招手叫了一個衙役過來:“去請個大夫來,裴小姐,不如先去後堂休息一會兒,等大夫來了再看。”
“不要。”
反對的人卻是舒景悅,裴寧聽到他的聲音,有些喜也有些擔憂,微微低了頭,伸手在他背上輕拍:“那我們先回家去?”
這一回,舒景悅隻點了點頭,默默地把手指擠進她指縫間,裴寧了然地合攏手掌,隻對秦晚瑜點了頭便轉身扶著他離開。被叫來的衙役還在等秦晚瑜說話,卻見他有些呆怔地站了一會兒,終於揮了揮手讓所有人都退了。
“裴寧......我沒事了......”
“嗯,”裴寧一邊讓他在床上躺下,利落地給他準備好了靠枕被子,一邊伸手撫了撫他的臉,柔聲道:“我已經請巷口的張伯去請周大夫了,沒事最好,咱們就當是買個安心,好麼?”
“她...就是張玨......你、你曉得的,我被她......”
“嗯,那都是過去了,”裴寧坐在床邊抱了抱他,低頭認真看他:“沒事了,他不能把你怎麼樣的......”
“可是,你......”
“我不是唐洛書,也不是房啟揚,我沒有她們那麼一大家的生計要顧,我隻要顧著你和小陽就好了,”裴寧朝他安撫地笑起來,揉揉他已經散下來的長發,半是玩笑著說話:“別怕,最多不過是重新出去做工,我總是能養活你們的。”
唐洛書和房啟揚要張玨照顧生意,要靠她維持漕運上的地位,自然要討她歡心,把她喜歡的歌舞子一個接一個地送過去,但她卻是不需要的,更何況,舒景悅如今是她的夫郎,早已經是自由身,任是哪個人,也不能再把他送來送去了。
“你...你不會不高興麼......”
裴寧看著他躲閃忐忑的目光,心裏隻是湧起一片柔軟,俯身在他唇角淺淺親了一下:“有什麼好不高興的,你從來也沒欺瞞過我啊......”她隻是,恨她自己還沒有辦法替他擋下這所有的事。讓他不再受這種屈辱。
“我不怕她的......我就是...就是一下子有點懵住了......”
舒景悅伸手拉住她,麵上有些急切,似乎極力要說服她。裴寧點頭,一邊把他拉進懷裏:“不怕,乖...不要怕。我在這裏......我不會把你給她,也不會扔下你不管......”
“咳、咳咳......”
“周大夫,”裴寧站起身來,自然而然地把她讓到床邊,並沒有什麼尷尬的神色,甚至還伸手幫舒景悅掖實了被角:“阿景他方才有點難受,不知道是不是動了胎氣......”
“懷孕之人本就要端正自持,才能保腹中胎兒平正端方。若是這點都不能克製,又怎能做個好父親?”
周大夫隻伸手搭脈,並不看他們,言外之意分明是責備他們在舒景悅懷著孩子時還要恩愛,才至動了胎氣。裴寧麵上表情凝了一下,很快朝她拱了拱手:“周大夫恐怕誤會了,方才我們往知府大人府上赴宴,阿景許是有些勞累才會不適,並非如大夫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