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景坐在床邊,問陶奮:“他們今天又為什麼吵架?”

陶奮嘟囔道:“一開始有個和爸爸一起打牌的叔叔來家裏要債,媽媽給了錢把他打發走以後,爸爸就回來了,還喝得醉醺醺的,媽媽說了他兩句,他就動手了……哎,爸爸呢?”他剛發現陶軍沒有一起回來。

“你爸這兩天可能回不了家了。”陶景說。

陶奮沒什麼表示,反正陶軍以前也經常一連幾天不回家。

張鈺熱好了飯,給陶奮端回來,還順手洗了個大蘋果給他,那蘋果是從許家帶來的果籃裏拆的,許家給的所有禮物,都已經被張鈺收好了,有些她認為是好東西的,比如那一罐深海魚油,她已經鎖起來了,大概準備給她親兒子陶奮補腦袋吧。

陶景看著她轉來轉去收拾東西,沒有說話,他有點提不起精神,反正這些操作他早就見怪不怪了,如果不是劇情需要,他真懶得理會。

“你回頭跟許家爸爸求個情,讓他趕緊把那死男人放出來,再怎麼說,那也是你爸爸。”倒是張鈺先開了口。

陶景淡淡地說:“他不是我爸爸。”

“那他也是陶奮的爸爸,是我的男人啊!”張鈺說著,氣乎乎地坐在了一張小板凳上,因為情緒激動,聲音有些哽咽,“他要是回不來,陶奮不就沒有爸爸了嗎?我下半輩子難道一個人過?”

陶景看著她:“你一個人過也比跟這個老混蛋在一起好吧?你就沒想過離婚?”

張鈺詫異地看著他,陶景從沒對她說過這種話,事實上,他如非必要,很少跟她講話,張鈺說:“離婚?離了婚我怎麼辦?誰養我?陶奮還小啊。”

陶景終於有點生氣了,他站在一個外來旁觀者的角度,對張鈺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還有點可憐她太蠢,他衝口而出:“我不是你兒子?還是你覺得你自從帶著我這個拖油瓶再嫁,我就肯定和你不親了?你自己對我不好,所以我以後肯定不會管你?”

就像他養父母,把四歲的他帶回家,就先預設了一個這孩子不是親生的,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他以後肯定不會把我們當親生父母對待的,所以也不必費心好好待他,這是什麼鬼才邏輯?

以至於後來他們生了親生兒子,覺得他可有可無,甚至是個負擔和錯誤,反而顯得很好理解了。

張鈺張了張嘴,沒說話,她就是這麼想的。

自從陶景親生父親去世,她一個中年女人帶著小陶景這麼個半大的兒子,想要再嫁難上加難,她漸漸地開始埋怨陶景拖累她,心情不好就拿陶景出氣,到她嫁給陶軍,陶軍更不喜歡這孩子,於是她也更加不在乎這個兒子,生了小兒子以後這種情況愈演愈烈,她越是對陶景不好,就越是覺得陶景指望不上,然後更不想好好對他,由此陷入一個惡性循環。

“可我從來沒有做錯什麼。”陶景輕輕地說了一句。不知道是說給張鈺聽,還是說給他的養父母聽。

張鈺把頭偏到一邊去了,她無話可說。

陶景站起身,把最近幾天在許家當家教賺的錢遞給張鈺:“給你。我出去透透氣……”

張鈺沒看他,她給錢接了過去,猶豫了一下,又抽出一張塞回陶景手裏,硬邦邦地說:“你自己去買點吃的吧。”

陶景攥著那張百元紙幣,徑自出了家門。

天氣越來越冷,晚上昏暗的小巷子裏寂靜無人,陶景左右看看,想著自己應該去哪裏走走,那家裏實在太憋屈了。

忽然,巷口閃進一個人影,來人跑得氣喘籲籲。